“嗯。”
我没回头,只是停住,站在一棵老花树下。
这一段路没有夜灯,但是月色很亮。花树枝头的花簇的银白色的,散着淡淡的幽香。
身后的脚步也停住了。
她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那个地方的花叶茂盛,月光透不下去,用眼睛的余光去看,就只能看到一个黑色人影。
“如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
“哦,回了学校一趟,心里惦记着小山,一下学了,就赶紧回来了。我刚去过白医生那里,小山还没醒。小娟儿在一边守着呢,对了,你去哪儿了?一下午都没看见你,我问白医生,他也不说。”
她的声音很温和,轻轻软软的。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不如现在爱说话。穿着女子学院的学生装,留着长长的辫子,脸蛋红了的时候,像熟透的苹果一样。
来临山居没多久,她就把长发剪了。
齐肩的头发,留了齐刘海,虽然说话的时候还会脸红,可是穿着打扮,却成熟很多。
她很聪明,也知道进退,小山小娟儿喜欢她,连阿妈也总在我耳边夸,她说:“如意那姑娘真挺好,温温柔柔的,一打眼,就知道是个老实孩子。”
我朋友不多,交心的更少,除了曹盈盈,身边也就是她了。
天边飘来一块乌云,将皎白的月光溺起,一片漆黑。
我用手抚着衣服的口袋,淡淡的开口道:“如意,阿晧没了?”
“啊?不见了?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她的语气中有点惊讶,不过马上又道:“上回就是好些日子不见踪影,后来也自己回来了。红叶,你别太担心了,可能过几天,她就回来了呢。”
“她如果回不来了呢?”
“不会吧。她可不是个普通小孩,总会回来的。对了红叶,你吃东西了吗?我煮了糯米饭,还放在火上热着呢。你心思重,遇到事情就不爱吃东西,这可不行,身子要紧,你得会照顾自己。”
天空的乌云很快就飘过去了,月光重现。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如意,阿晧死了。”
可能是我的语气比较低沉,她沉吟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这条小路离戏台的太近了,西皮流板听得清清楚楚,那边正在演武戏,踉踉跄跄的热闹至极。
越发显得这边的寂静。
我抬头,透过花束的缝隙去看月光,再一次淡淡的开口道:“如意,我杀了朱先生和楼小月。”
“什么?”
她一愣,顿了一会儿后,很诧异的问:“红叶,你今天怎么了?什么楼小月,什么朱先生,你在说些什么呢?”
哦,对。
我好像从没在她耳朵边上念叨过这两个人。她确实应该是这种反应。
戏台子那边的武戏下了,正唱着【四郎探母】的选段,听着音色,台子上应该是怀仁大哥。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