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是农民军在长期战争之中,摸索出来的一套克制火枪的防御之法。后来的清军进一步改良这种战术,名为“翻被手”。
打湿的棉被加木板,对于铅子在一定距离上有良好的防御能力,这个距离大致是在三十步以外,这是公认的。此方法也常常被用于实战,甚至直到近代抗日战争中,还有部队用八仙桌顶着几床打湿的厚棉被来攻城。
其实最早使用湿棉被抵挡枪子的,应该还是戚继光,他发明的刚柔牌就用到了棉被:“用人所盖棉被覆於木格上,固一时从便之法,然不若所制刚柔牌,四五十步之外可以遮衔铅子,屡试无失。然近至三十步,亦要打透。但铅子铳必是远放,定无一二十步可放之事。今开法於后,不立图者,秘之也。”
农民军早期装备简陋,扛着锄头握着镰刀就上战场,如何防御明军的火枪成了一大难题。后来得知湿棉被加木板能起作用,便迅速推广开来。
李定国军中的翻被手,除了举着盾牌之外,还要手握单双刀排列而前,后面跟着鸟枪长矛大队,比单纯使用藤牌更为得力。
但这种防御之策不能一味夸大,这个时期的火器火力无法与后世枪支相提并论,发射的铅弹穿透力有限,但也必须保持至少三十步的距离,否则仍旧难免一死。
至于有的抗日神剧里直接用湿棉被抵挡机枪子弹的情节,纯属胡扯,完全侮辱人的智商。
对于李定国来说,他并不指望单纯依靠翻被手就能挡住明军的进攻,而是另有打算。
明军开枪射击,铅弹噼里啪啦打在盾牌之上,穿透不了。趁此机会,李定国的军队射箭还击,箭雨纷飞。
等稍稍滞缓了明军前进的节奏,李定国率领骑兵,一马当先冲了出来,风驰电掣般呼啸而来。
大西军还在张献忠手里的时候,便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擅长野战,擅长奔袭。
在明末诸雄中,张献忠部能脱颖而出,横行天下,据地开国,最重要的因素是张献忠非常重视骑兵,比李自成还要重视。
在张军中,骑兵和步兵的比例是“马七步三”,主力部队“人人有精骑或跨双马”,“介马有付,去来如风,一日夜踔数百里”。每到一处,在缴获战利品事最看重骡马,其他均不在意。
因为拥有强大的骑兵,史称“张献忠之行兵,其来也如风雨之骤至,其去也如鬼蜮之难知。故数月间或驰江北,或趋楚豫,蹂躏三省,令官兵追逐不暇,即孙子所云‘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避实击虚’之法。将帅坠其术中而不觉耳。”
李定国跟随张献忠十余年,耳濡目染,自然也器重并善于使用骑兵,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此时的李定国身披白袍,穿着银色铠甲,手持亮银枪,胯下一匹白马,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面,整个人与天地一色,仿佛一条玉龙舞动。
他起初只管驱马狂奔,子弹在身边飞窜,狂风在耳旁呼啸,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霎时间冲进明军队列之中,长枪上下翻飞,宛如游龙。眨眼之间,就刺死了几人,枪头染血,却不作片刻停留,径直往明军深处奔突。
见到此情此景,明军将士们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等回过神来,上千个骑兵已经把队形冲乱了,阵脚不稳。
“来者可是李定国将军?”明军一个将领喊道。
“正是在下!”李定国闻言,高声应答。声如洪钟,天地为之动荡。
那个明军将领道:“陛下有令,不得伤害李将军,撤!”
明军士兵们立即调头狂奔,撤出了战场。李定国也不追击,大咧咧端坐于马背之上,目光如炬,面色如水。
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大雪下得愈发紧了,风中有一袭白袍,鼓荡不休猎猎作响。
一杆银枪,挺立在天地之间,如同欲上九天的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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