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朝以来,古代一直都是实行郡县制,各省的官员都由中央政府选拔并任命,中央政府可以随时决定官员的去留和升降奖惩,这种将官员任免权集于中央的做法抑制了地方势力的做大,维护一统。
而西南地区的土司制,恰恰就与这一原则完全相悖。在西南地区,土司世袭罔替,握有当地的军政大权,对于中央仅有定时缴纳赋税的义务,中央无权决定土司的任免和选拔。
在土司统治下,土地和人民都归土司世袭所有,土司各自形成一个个势力范围,司法、财政、行政、兵事都可以自治,对于当地人民予求予取,掌握一切生杀大权,除了不能登基称帝,其他一切甚至比照皇帝,而且只需要象征性的向朝廷缴纳微薄的赋税。
土司制度与中央集权如此格格不入,本该早就淘汰进历史垃圾堆里。但无奈西南贫瘠,山道险峻,又布满了瘴气毒虫,武力征伐实在是成本太高,因此历代帝王,只要土司们不明面上反抗中央,也就更多是听之任之。
到了明朝时,土司制度达到了顶峰,最后尾大不掉,严重威胁到朝廷统治和国家统一。
万历年间土司杨应龙叛变,几经周折才平定下去。明朝皇帝因此动了“改土归流”的念头,但国事蹉跎,明朝还来不及推行相关政策,便亡国了。
李存明穿越而来,想要拯救大明朝,就不能对威胁国家统一的土司制度视而不见。
随着西征取得了完全的军事胜利,是时候清除这一颗毒瘤了,必须将”改土归流“的政策贯彻下去!
所谓的改土归流,就是指将土司制改为流官制,将统治权交由中央直接管辖。随之进行清查户口、丈量土地、核实赋税等工作,并从内地移民来西南地区开荒,逐步加大汉人与少数民族的融合。
了解这些基本的历史事实和背景,便能理解土司们为何竭力反对改土归流的政策,这是在砸他们的饭碗,动他们的蛋糕。
饭碗被砸,蛋糕被分,任何人都要上蹿下跳的!
偏偏黑牡丹放弃了土司继承权,主动向朝廷投靠,此举一下子引起了土司们的震惊和警觉。他们担心,黑牡丹的举动会带来示范效应。
龙在田斜视着黑牡丹道:“土司继承制,自古有之,岂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你不要也行,普氏家族还有别的人,让他们来继承即可。”
黑牡丹笑道:“真是巧了,万彩莲为了谋权篡位,将普氏族人赶尽杀绝,如今只有我一人存活于世,世上再无第二个普氏族人了!”
“龙在田,当初万彩莲和沙定洲倒行逆施肆意妄为的时候,普氏族人曾经向你们这些老邻居求救,你们却袖手旁观,最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沙定洲胆敢叛乱,与你们养虎为患不无关系!”
龙在田大为窘迫,憋红了脸,好半晌放出狠话来:“阿迷州、王弄两地的土人世世代代生于斯长于斯,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你把两地投献出去吗?你不当土司也罢,我们这些人来接管这两个地方!”
“放肆!”沐天波吼道,怒视着龙在田,“龙老将军,你对我有恩,我一直铭记在心。可你方才说的话大逆不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阿迷州、王弄两地该如何处置,全凭陛下圣断,岂是你们所能觊觎的?再胡说八道,休怪本国公翻脸无情!”
黔国公在云南当地威望极大,他吼叫起来,土司们噤若寒蝉。
李存明满意地看了一眼沐天波,却不说话,仍旧冷眼旁观。
黑牡丹继续往下演戏,蔑笑道:“我是阿迷州、王弄两地土司继承人,可以随心所欲处置这两个地方,旁人不得干涉。但你们要打这两个地方的主意,姑奶奶一百个不答应!”
“普服英,你一个丫头片子莫要猖狂,难道你以后不在云南生活了吗?”一个肥头大耳的土司叫嚷起来。
“你在威胁姑奶奶?”黑牡丹转过身,阴恻恻道,“那好,咱们就撕破脸皮吧!说起来啊,云南当地的土司们几百年间互相争斗,抢夺地盘、人口,谁跟谁不是世仇呢?既然有仇,今天就一并算清楚了吧!”
话音刚落,黑牡丹身影晃动,她举起右手来,三个指头骈在一处,连连点动,袖子翻飞。
继而袖子里射出金黄色的烟雾,弥漫开来,卷向一众土司。
龙在田距离黑牡丹最近,烟雾扑在他面庞上,从七窍里钻进去。霎时间,龙在田惨叫一声,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滚。
与此同时,所有土司都着了道,纷纷滚落在地哀嚎不止,桌椅板凳撞翻了不少,酒水菜汤流了一地。
“你……你会放蛊……”龙在田脸色铁青,挣扎着喊道。
“没错,而且放的是金蚕蛊!”
黑牡丹一脚踏住龙在田的胸膛,笑嘻嘻道:“中了金蚕蛊,胸腹绞痛、肿胀,最后七孔流血而死,死时口鼻里面会涌出数百只虫子。死者的尸体即使火化,心肝也烧不毁,全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就跟蜂窝一样,惨不忍睹哪!”
土司们惊骇无度,慌忙忍痛跪在地上,向黑牡丹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