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脸上那张皮的缘故,让少年那张皱着眉头恼怒的神情看上去也是美艳动人得很,我舀了杯酒,站到台阶之上,慵懒地抬了抬眼,将酒杯递了过去,戏谑地笑道:“你当着我的面从暗门出来,想来是裴少安没有让你防着我,你这几年如此打拼,为的是找到‘双生’的解药,早日带苏榕逃离苏家的魔爪,而后到凰都去寻裴少安庇护,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很多。日后呢,我替你们找‘双生’的解药,阿榕我也每日带她出宫让你们相见,在宫中我也自然护着她,我也帮着你们逃走。”
苏梅那双凤眼无意识地一眯,未曾放下戒备,警惕道:“裴大哥曾与无羡说过一次殿下的为人,仅四字‘务必提防’,殿下今日这番言论,无羡才晓得那四字的意思。”
“公子无羡一身本事,我向来是惜才之人,怎的会让你心中有愧,所以,我是有事交代给你,你若办成了,我就放你们走。”拿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他也不接,我收敛了些锋芒,认真道:“我把苏星苏月以及苏悟苏悟给你派遣,苏问已被我安插进耶律贞的身边,一月四书,派人给我取来,四人随你派遣,不到万不得已,莫要让耶律贞察觉到你们的存在。”
苏梅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但也有一丝畏惧,他墨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过了许久,手才微微抬起,他疑惑地问道:“殿下如此动作,是要保还是杀?”
闻言,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叹口气反问道:“自然是保,如今摄政王年岁已高,逼宫后必然是久世子当政,我问你,在贞太子和久世子这二人中间,你会选择帮谁?”
苏梅聪慧,我未点明其中厉害关系,他便悟懂了其中的意思,眉眼一舒,爽快地接过酒杯,声色一变,用男子温润的声音应道:“无羡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看着少年将甜酒一饮而尽,我暗自感叹,这裴少安果真是七窍玲珑心,竟连后路都给耶律贞想好了,若不是今日苏梅漏了马脚,这公子无羡只怕是要越藏越深。
只是,慕子楚那颗棋子是黑是白...实在是难以捉摸,我坐回到软榻上,手伸进袖子探了一探——
是空的...
匕首是被那厮给赢了去。
我气上心头,当下就决定道:“苏梅,你去把温殷董程这四家的卷轴也取来,今夜我在阁中过夜,阿榕不用陪我夜读。”
苏梅见我气得咬牙切齿,也不晓得自己哪儿得罪了我,也不敢问话,只笑着应下,走到墙角碰了下机关,走进暗阁替我去找卷轴。
戌时,烛火起,雪阁梅香阵阵,酒水声潺潺。
温家和慕家的势力光是看着卷宗就已经让我心惊胆战,两家光是门下的幕僚都有好些个在宫中位居高官,好在温家第三代并无公子,仅有一个掌上明珠,名唤温如玉,也就是嫁予慕家长子的那位小姐。
如今我与三哥似有不合,三哥心不在朝野,又好纳才招贤,慕子楚谋略中的鬼才,无疑是对上了三哥的口味,若是三哥无心抢夺太子之位,苏家早晚会被斩草除根,董家且不议,以他们在夙都的行径,还有父皇表面上对董嫔的宠爱,无非是被用来对付温家的袖中匕,这么一来,那父皇也利用了苏家吗?
“夙君,烛腊快滴到手上了。”闻声,我惊得迅速抽回放在桌上的手,回过头循声找人,是耶律贞。
我看了看那立于我身后的人,又回头接着看卷宗,淡然道:“回来也好,断念成王,你在夙都还有他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