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君此言,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面对周良突然的搭话,阎行也回头笑了笑。周良虽然是李儒派过来的,德行上也存在贪财好色、逢源阿附的劣行,但他却是阎行眼下帐下唯一的一个文士,自从在三辅郿县的坞堡之中,被阎行抓住把柄威逼利诱降服之后,也表现得服服帖帖的样子,双方也相互合作愉快,阎行让他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财货和美人,他借着自己的身份帮助阎行搭上了李儒的这条线,成功洗白,加入到了董军之中,还成为了李儒暗中安插在军中的亲信。
周良品德上不行,但是也确实是有些才能。阎行对他也没有表现出刻意的疏远或者戒备,听到他主动搭话,阎行当即就回头笑着问道:
“不知元善所言,却是何人?”
周良那张枯黄脸这几个月来似乎多了几分红润的光泽,他当下就泛起笑容,对着阎行说道:
“良想起的是本朝之初的隐士,梁鸿梁伯鸾。”
“哦。”
听到周良说起隐士,阎行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他来到这个时代也有数年,虽然不是出身士大夫的家庭,但多少也了解了这个时代的士人风气。儒家一向强调“学而优则仕”,除了像曾点这样狂狷之士外,大多数士人还是选择入仕这一条明亮通途的。当然,也有一部分士人却是拒绝入仕,宁愿隐居在山林湖泽之中,做一个潇洒脱然的山野之士,这一类人之中,有一些人是真正厌烦俗世、隐居山林的名士高人,但更多的一部分人却只是在沽名钓誉、博取名望的假隐士,虽然表面上拒绝了几次来自官府的征辟、察举,但是一旦有更大的权贵财富在召唤自己,原先就是心智不坚的自己立马改头换面,变成了积极入仕的弄潮儿。
而且在阎行看来,这些隐士之中,大部分都是坐论空谈、干起实事来一塌糊涂的“高人”。所以他心中兴趣寥寥,只是应了一声,就没再说下去,只是出于礼貌,还看着周良,在等待他的下文。
身边的阎兴、甘陵、马蔺更是兴趣缺缺,对这种高人隐士他们也是没有一点兴趣都没有,马蔺更是别过头去,表现出毫无兴趣的样子。
周良尴尬地笑了笑,幸好还有阎行给他面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他才得以继续说下去:
“梁伯鸾,是良的同郡人,乃是扶风平陵人,少孤,受业太学,家贫而尚节介。学毕,又牧豕于上林苑之中。良之所以想起此人,却是因为其人也曾在北邙山上俯瞰这雒阳都城,兴致所发,作了一首五噫歌。”
说道这里,周良特意清了清嗓子,学着他脑海中隐士高人的模样,摆了摆衣袂,俯瞰山麓之下的雒阳都城,意气风发,吟诵梁鸿所作的《五噫歌》。
“陟彼北芒兮,噫!”
“顾览帝京兮,噫!”
“宫室崔嵬兮,噫!”
“人之劬劳兮,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