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见状也笑了。
“战机已失,若无另辟蹊径、以奇兵胜之,战将在彼,非在将军也,将军匣中之剑虽利,恐不得以刺,但观之耳。”
说到这,法正收起笑容,正色说道:
“更何况,骠骑将军志在翦除群雄、囊括四海,西蜀一隅,干系重大,故启用甘侯为将,寄望深厚,若蜀中战事连绵,影响到了骠骑将军收取中原的大事,只怕——”
法正的话语点到即止,但甘陵的内心却狂澜骤生、思绪重重。
骠骑将军阎行虽出身草莽,百战余生,志向之大,非常人可知。他本人就是脱颖于西凉军中,见多了军中下勀上之事,对手握重兵的大将颇为忌惮,对于甘陵这种在收取雍凉立下大功,同时在军中又拥有众多旧部、姻亲的元从大将,他一方面宠以高位,赏赐殊厚,另一方面却又有意提拔杨丰、张辽等军中新秀与之并立军中,不使甘陵在军中一家独大,成尾大不掉之势。
所以这一次南下伐蜀,若不是因为阎行本人要统御众将,筹备收取中原,而裴辑、阎规又都不是刘备的对手,阎行岂会下令让甘陵率军进入容易形成割据势力的蜀地。
而对于甘陵而言,伐蜀一役,既是他进取之阶,也是他的自保之道。
自古伴君如伴虎,一旦蜀地战事拖延,形成僵局,那不仅会辜负阎行对他的希望,而且还会耽误了阎行亲自主持的中原战事,这从而导致的后果甘陵一时间忧心忡忡,不敢再想。
这边等到甘陵按捺心中乱绪后,才发现法正在一旁以一种揶揄的目光看着自己。
却是按剑威吓法正不成,反被他巧舌搅乱了心神。
甘陵本待发怒,但又想到法正话里似有弦外之音,细细回想思索,心中顿悟,瞪了法正一眼,自顾自拨马返回。
“收兵,回营!”
···
雒城外,刘备军营。
“仲邈战殁了。。”
虽然不久前已经得到了葭萌关的告急,但当亲耳从庞统口中听到霍峻战死、葭萌关失守的消息后,刘备还是捶胸动容,哀叹惋惜不已。
风尘仆仆赶来的庞统见状,也不由叹了一口气。
“守城之初,霍校尉心忧如焚、坐立不安,统以为他惊慌失措,恐难胜任守关重担,孰料到霍校尉愈战愈勇,屡挫敌军,方知明公察人择人之明。若非兵力太少,葭萌关应当还能再守上半个月的。”
叹息过后,庞统强作精神,劝说道:
“明公,霍校尉死守葭萌关,可敬可嗟,但眼前正是蜀中多事之时,只能等到平定益州后再追封厚恤,当下还是军情为重啊!”
“先生所言极是。”刘备闻言,很快就收敛了哀容,振作起来。
庞统说道:
“葭萌虽破,但幸得霍校尉力挫敌军锋芒,再加上统赶来途中在多段栈道布下疑兵,时下风雪交至,敌军势必不敢追击深入,明公正可趁此机会,遣军北上,加固梓潼一带的防线。这样一来,就算来年西凉军步骑仍旧倾众南下,短时间内也无法突破山险,进入到蜀中平原了。”
刘备颔首,有了霍峻死守葭萌关争取时间,这几日他也思索了一些应对之策,倒不至于因为汉中西凉军突然南下而惊慌失措。
“只要西凉军的步骑被迟滞在梓潼一带,待备攻下雒城,降服刘璋,据成都以逸待劳,再有益德联合庞羲守阆中,云长打通东出道路,蜀中内有粮草,外有援军,形势已成定局,西凉军纵然号称步骑纵横北国、未有敌手,到时候也只能够知难而退。”
“明公,,,那就请明公速速遣军吧。”
庞统见刘备有所谋划,一直悬着的心也放松一些,只是这样一来,强作精神的身体反而支撑不住,说完话,竟当场晕眩过去。
他箭伤未愈,虽然得以撤离葭萌关,但连日奔波劳累不已,一到兵营又当即与刘备展开商谈,无形之中加重了病情。
惊得刘备连忙派人传唤军医赶来抢救庞统,并令人在自己军帐的旁边帐篷生起炉火、收拾器物,以供身心交瘁的庞统歇息养病。
等到抢救完庞统,刘备重新回到自己军帐中,身心疲惫的他缓缓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费力地揉揉自己的头部的穴道,打算振作自己的精神后,理清当下的思路,再处理一些棘手的军务。
这时帐外有简雍前来求见。
他是跟随刘备已久的心腹文臣,刘备身体虽然疲惫,但却知道简雍前来必有大事,因此没有拒绝,当即让他入帐相见。
“恭喜明公。”
简雍身材不大,声音却不小,入帐之后一反常态,红光满面的他兴冲冲地向刘备行礼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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