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上了车,先是缓缓开出门,何姐还打开车窗,与里面的“同事”们招手微笑,而此时的苕货,恨不得车子快点离开现场。
开出去估计有三里路了,已经拐上另一个弯道,走上了一条小路,苕货警觉起来,这有点不太正常吧?
何姐此时收敛了脸上的职业般的笑容,对那位刘秘书兼司机说话了:“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并且随手递给了刘秘书一个信封,那里面,是一万块钱。
刘秘书全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开车。过了一个乡村盘山公路,来到一个小院子,车子停下了,何姐收拾好了包,对苕货说到:“小廖,该换车了。”
此时,已经下车的刘秘书,递给何姐一个纸皮档案袋的东西,何姐接到后,对苕货说到:“你会开车吗?”
苕货接过何姐递过来的钥匙,打开了院子事先偏好的一辆白色大众的车门,钻了进去。
何姐上车后,跟刘秘书互相挥了挥手,然后对苕货说到:“走,出院子向右拐。”又是一段盘山路,车子才来到一个省道旁,苕货看到,前面的路标写得清楚“万源246公里”,他们向四川方向开了过去。
......
虽然说是省道,其实穿越大巴山区最复杂的路段,路是比较狭窄的,大部分都只是双向两车道。迎面拐弯处突然窜出一辆大货车,会把你吓一跳。
苕货只有C照,只能够开小车,不能够开大车,但因为拉煤的缘故,所以对山路行驶比较熟悉,这路拐弯按喇叭,过弯减速,不轻易超车变道,这些常识,不需要教,都会。
过了紫阳县,就快进入四川了,一般按规矩,省界都会有检查站。所以,过了紫阳不久后,在一个路边店停下,买了点东西吃。此时已经是四川风格了,有人端着一个盘子,大声叫卖:“麻辣鸡块豆腐干,川北凉粉牛肉干,安逸得很!”苕货觉得好奇,但不敢买,怕这种路边叫卖的东西,不卫生。
但刚从卫生间出来的何姐,却操着一口标准的四川话,对那位叫卖的人说到:“凉粉,一份辣一份不辣。”
对方递过来两碗,何姐给了苕货一碗,在苕货还在观察这凉粉是否卫生时,何姐已经呼啦啦地吃了起来。
苕货也有点饿了,并且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也吃了起来,还真不错,这是他从来没吃过的东西。
此时,该何姐开车了。她启动车子时,苕货说到:“这凉粉,里面是什么味道?我怎么从来没吃过呢?”
“你们湖北人,吃过啥?你说的味道,估计是里面的山胡椒味吧?这是四川特殊的调料,外地人不吃的。”
何姐的口音都变了,苕货问到:“何姐,你究竟是哪里人呢?怎么四川话说得这么好?”
“问那么细干嘛,好吃你就多吃点。”何姐一加油,差点让剩下的汤,泼在苕货的衣服上了。
刚才在上车时,苕货才发现,何姐这辆大众,牌照居然是川S,他估计,与开始的大奔一样,牌照都是假的。但这牌照如果是假的,遇到检查站时,岂不要露馅?
远远看到检查站了,却并没有拦截他们的意思,何姐降低了车速,在通过时,专门按了按喇叭,好像打招呼似的,把苕货还吓了一跳。
还剩下一百多公里,估计得开两个小时,因为这山路,不敢开得太快。沿途,一边是笔陡的高山一边是深沟和悬崖,让人有些胆颤心惊。而何姐,却显示出从容不迫的样子,还和副驾的苕货说话。
这一趟骗局下来,她已经收获了三百多万,除去成本,已经有三百万的进账了,但在她的表情中,既没有显示出兴奋的样子,也没有紧张,而是一种淡定。
“这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苕货心里想。当年跟着庆伢混社会,一个月给一万的工资,就觉得很厉害了。结果跟这何姐一比,庆伢都不是菜了。庆伢累计搞了一千多万,总是在处理麻烦中进行,况且,今天也进去了,惹了大麻烦。而何姐,成本低、见效快,所有惹麻烦的涉及人还特别少,这显然是要比混黑社会,强得多。
原来自己以为庆伢是最成功的仔,但与今天的何姐比起来,庆伢也就是个容城的土包子。
年轻人的成长,总是从见世面开始的。当冬子在西安,跟一帮高端人士,一起成长,与孙总一起,陶冶情操之时。现在在山沟转悠的苕货,也在成长。他已经下了决心,从单纯武力挣钱,向智力挣钱的过渡,向何姐学习,轻松地让人在笑声与感谢中,把钱送上门来。
那位开车拉煤的师傅,虽然让苕货讨厌,但他说得没错。抢不如偷,偷不如骗。
一路上,苕货问了何姐很多问题,何姐一边放慢车速,一边回答。其实,单身在外做这些事,何姐也是需要身边有人的,当保镖,当玩伴,甚至当一个排遣寂寞的人,也不错。目前,这位苕货,完全符合这个条件。
这个苕货,虽然有些社会知识,但以自己的智力水平,完全碾压他不成问题。他有力量,但不要伤害自己。这种有控制的力量,就是武器。任何人,都需要这种武器。
一个炸弹,不一定是武器,因为它可能炸伤自己。一把枪,如果你不会使用,它也不是武器,那只是个装饰品。炸弹与枪,是单纯的力量。如果你会操控它,自如地使用它,它就成了你最好的帮手,那就是武器了。
此时的何姐内心是有些得意的,毕竟刚刚得到了大收入,还收服了一个小兄弟。但这种得意不能表现出来,因为那会显示出自己不高明。
高明的人,从不喜形于色。
因为有苕货的存在,她对下一步的行骗计划,有了信心。今天在会场的配合,虽然自己给苕货提前有了交代,但这小家伙,临场的发挥,相当不错。这家伙,有骗人的天赋,表情自然生动,说话很是在理。
凡是演员都是行骗高手,她让你觉得她是这个角色,她在骗你的感情。而这方面,苕货,具备了一名演员的特质。
“何姐,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山沟沟?”
“编筐编篓,难在收口。干我们这一行,收口最关键了。”
“啥意思?我们不是跑出来了吗?”
“你太天真了。”何姐随即给苕货普及了这方面的知识。她为了保证,今后不被抓到,已经作了好几个方面的准备。关于假身份证的事,此时也不必隐瞒了。她直接对苕货说:“我给你拍的身份证,是假的,你没察觉?”
苕货一愣,自己的可是真的,这太不平等了。但人家是江湖老手,自己初入道,也不必太认真。“何姐,那我叫你何姐,没叫错吧?”
“你可以叫我任何称呼,叫妈都行。”何姐玩笑到:“到了万源,我会用新的身份证,那时,你就晓得,我真名是哪个了。”
苕货这才佩服起来,不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他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些渠道呢?
“何姐,你这假身份证是怎么弄到的呢?”
“这个简单,我也可以帮你弄一个。现在有好多人,有两个身份证,什么一代二代的。多出来的身份证,就有人收购,对于那些缺钱的人来说,本来就没什么可失去的,所以也没自我保护意识,所以就卖了。我到时帮你买一个,相貌年龄差不多就行,你就是那个人了。要不,你当我儿子,怎么样?”
何姐这一玩笑,居然让苕货产生了某种邪恶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太疯狂,他随即话题转移到另一边了。
既然身份证可以伪造,那么,依托于这个身份证上的电话卡、银行卡,基本信息,也就是假的了。而他们在万源的时间,就是利用这个空档,将原来账户上的钱,成功地经过香港洗白过后,进入真正属于自己的银行卡上。这个钱中,也有事先答应苕货的15万,以及后续的,下一次行动的定金,也有15万。
相当于完本续签奖。
苕货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证可是真的,当他要问时,何姐仿佛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笑到:“放心吧,你的身份证,只有我和马师傅看过,其他人没见过。”
“哪位马师傅?”
“就是刘秘书,他真姓马,具体叫马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知道得越少越好,一次活一次钱,这样最方便。就是他进去了,他也不晓得我的真名,到时,我的电话都已经换了,身份也换了。”
不用说,苕货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所谓的大奔,牌照估计也是假的,车子都有可能是租来的。以前,庆伢到武汉去办事,为了显示场面,总要租两三台奔驰,黑色的,E级车,很拉风的样子。
但在何姐的解释下,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时间。必须给予自己足够的时间,处理好身份转换,钱款洗白,人员离开等一系列的事情。因为留下的线索,要一个个抹掉,是需要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