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当时只是王菊花给工资的,卖的钱是多少,卖到哪家,他们都不太清楚,所以,他们的罪并不重,况且,过了追诉时效,已经不可以起诉他们了。
冯警官强调,这两个人现在在乡镇打短工,日子也过得不太好,要他们赔钱,他们也愿意,只是拿不出来而已。
小夏听到这里,颇觉失望。
“你问能娃时,他的精神状态还好吧?”小夏转移了关注话题。
“还好,果然,亲情是最好的治疗,基本上正常了。天天帮柳叶磨豆腐,背到街上卖。柳叶也就轻松了。况且,能娃有把子力气,每天,他们要卖三四方豆腐,挣两百多块钱呢,已经够用了。况且,柳家庄王家庄已经原谅了柳叶,也经常与看奶奶和外公外婆,能娃已经可以立起一个家了。”
听到这里,小夏望了望冬子,喜悦与轻松溢于眼角。
“有一个情况,可以解开,能娃当年为什么受那么大的刺激,一切与柳叶后面那个丈夫有关。”
听到这里,冬子与小夏马上专注起来。
原来,找到那两个打人的从犯,了解了情况后,冯警官为了多打听一些事情,就给那两人摊牌了。说,只要他们把能够回忆起的,关于能娃的事,多说些,他就不再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因为有这个摊牌与坦然,那两个也就说了一个我们以前不掌握的情况。两人不是住在一起的,但说法都差不多,看样子,确实是事实。
能娃的卖家,是王菊花联系的。因为,王菊花是贩卖人口的老手。但提出,要把能娃卖掉的人,却是柳叶后面的丈夫。好像,王菊花得了钱后,还给那个男人,给了一点。
“太坏了!这还是人吗?”小夏咬牙切齿。
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能娃的行踪,因为这事,早就被王菊花惦记上了,所以,能娃一旦私自离家,她就跟踪着,才那么巧地,把流浪的能娃拐走。
不仅如此,这位柳叶后来的男人,在能娃在他家住的时候,经常恐吓他。这事,在火车上,能娃做恶梦,老说梦里有人打他。这两个车上的男人问起过,当时能娃就是这么说的。所以,柳叶后来的男人,才是能娃心理问题最大的原因。
长期的冷热暴力加上恐吓殴打,造成了能娃的心理障碍。
“太坏了,千刀万剐。”小夏再次表达了愤怒。
“所以,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不仅仅是他骗钱的事。是不是可以定性为骗,这个不好说。但是,虐待能娃的事,总得有人跟他算账。况且,我还有一个猜测。”
说到此时,冯警官端起咖啡杯,喝起了咖啡。倒不是他故意卖关子,他是借此观察小夏的反应。
“咋磨叽起来了呢?”小夏急于知道答案。
“人家喝口水,都讲了半天了。”冬子打着圆场。
冯警官马上放下杯子,嘴角咖啡痕迹还没擦,就赶紧讲了起来。
这位浪荡杂痞,叫胡三,在当地很有名,但好久没回过家了。他老家只有一个父亲在,已经不晓得这个儿子跑到哪里去了。不仅没寄过一分钱回来,连电话都打不通。
母亲死得早,父亲管不住,很年轻时就在当地社会上混,坑蒙拐骗偷,都干过。被派出所拘留过好多次,倒也没干过大坏事,也没多少钱,名声还坏了,在当地找不到媳妇。
听说柳叶有钱后,他就起了心,决定勾引她。骗了她的四万块说是做生意,结果,又说赔了,不知道,反正,他后来就消失了,好多年,没回老家来。
这个人很会说话演戏,在派出所的老民警介绍下,这个人,如果你没抓住他的证据,他会把你骗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当场痛苦,发誓赌咒,他都干得出来,不做演员,都可惜了。
当地民警说到:天生的坏蛋。这就是对他准确的评价。以了解他的民警的判断,这个人,手里有了钱后,估计还会继续做坏事,甚至会做大坏事。不骗别人一下,他会觉得今天是白过的。这是性格,永远改不了的。
不要指望一个从小就坏的家伙,突然良心发现。如果有,那也是坏得不彻底,也是偶尔的小概率事件。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指的他这种人。
冯警官说到这里,正了正腰,好像在给小夏做保证:“我还有二十天的休假,我准备这段时间利用起来,查一查这个人,说不定,还会牵连出一个大案。”
“二十天,你就有结果?”小夏明显怀疑他的保证。
“哪怕没结果,也会有线索。况且,我到刑侦处上班,这是我的本职,我会有更多侦破资源,我也把它用上,不找到他,我不放弃。”
这一顿义正辞严,小夏也点了点头。“本来就该这样,这个人,走到哪里,坏到哪里。为民除害,这是你们的职责,对不对?”
得到小夏的肯定,冯警官兴奋起来。
冬子看了看时间:“快到中午了,我们到包厢里谈好吧?小夏,你今天来得太晚了些。”
“你电话打晚了,还怪我。”小夏嗔怪到。
饺子馆不远,走路只要十几分钟就到了。冯警官已经提前预订了包厢,在二楼。他们进了包厢,冬子就尽可能地点了些各式菜品,数量少品种多。
因为今天不开车,他还要了瓶红酒,因为小夏不喝白酒,红酒,也只是礼节性的沾一点。
三个都是年轻人,在这个正席上,也没什么讲究,边吃边说,把服务员都支出去了。一来,是为了案子保密。二来,一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大的服务员看着年轻人吃饭,他们感觉上不舒服。
有时候,过度的服务,对客人是个压力。比如,你逛商场时,如果导购员过于热情,你会觉得不买东西,对不起她,会感觉到不舒服。
在餐厅也一样,客人没有需要时,你站在身后,客人吃饭时,就不太自然。
冯警官继续说这个人的故事。
这位胡三,勾引柳叶时,还比柳叶小几岁,他是冲着钱去的。天下人都知道,但柳叶不信。同飞蛾扑火一般,心甘情愿地上了当。没有享受过想象中的爱情,柳叶昏了头。要骗柳叶,对于胡三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一个职业骗子,对一个不切实际幻想的村姑,天生就不是一个档次。
柳叶搭上了钱,搭上了身体,搭上了婚姻,搭上了道德。更重要的是,她搭上了儿子。
“杜十娘还怒沉百宝箱呢,她并不笨,对不对?”小夏说到:“女人嘛,总是痴情的,男人,总不是东西。”
冬子笑道:“你莫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说的就是你。”小夏说完,三人都笑了起来。
冬子问到:“那你没有线索,哪里去找呢?我记得,公安破案,要么从关系人入手,要么从手机号码入手,要么从身份证上入手,你从哪里入手呢?”
“行家啊”冯警官赞叹到:“你说得对。像胡三这种人,已经在当地没有什么关系人了,他父亲都不晓得他的电话,电话这一条,也没多少希望。身份证,以胡三这个职业骗子来说,他会使用假身份证,估计早就办过了或者买过了。但是,一个人生活在社会中,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我就找到了一条线索,或许有用。”
“什么线索?”
“他过去在公安机关有案底,当然是一般的治安案件。但是,他过去的一些事,我们是知道一些的。他过去跟哪个好过,他爱去什么地方,这都有底子,我在从中,找到一条信息。”
原来,他与柳叶结婚后的一段时间里,在西安西羊市呆过一段时间,说是做生意。当然,背着柳叶,他在这里有一个姘头。也算不上固定的姘头,只是自己有钱时,就来找这个女人耍一段时间。
这个女人,原来也是犯过罪的,总做男人的生意。所以,在胡三离开柳叶失踪的一段时间里,他还被西安当地的派出所拘留过。原因嘛,是打架。
这个女人跟胡三在一起鬼混,当时胡三刚骗了柳叶的钱,估计两人过了一段好日子。但这女人有关系的男人太多,有个男人此时找上门来,被胡三发现了,打了别人一顿,被抓到派出所,因这个治安处罚,拘留了几天,还赔了一点医疗费。
“那已经有很多年了,这个胡三,还会与这个女人有联系?”冬子觉得这事可能性不大。
“按职业罪犯四海为家的特点,他们到处流窜,总是找曾经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对于他来说,如果到了西安,估计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就是这个女人家了。反正,这个女人也没结婚,住在这里不仅可以躲事,而且还可以过滋润日子。”
小夏也说到:“反正,我不相信,这么多年了,他还会再来。”
冯警官解释到,犯罪分子,有一种奇怪的心理,就是喜欢故地重游。如果,你这个地方这个人是他认为安全的,他会因为其它事,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讲了一个湖南罪犯张君的事,这个家伙,在武汉抢劫了金店,杀了人,最后,他既不躲湖南,也不躲武汉。他躲在重庆,因为他的姘头在重庆。他是男人,需要女人。这个女人,需要在关系上可靠,并且别人很少晓得,这就是安全感。
犯了事的人,必须找一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要不然,会被街上路过的警车,折腾成神经病。而许多罪犯,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姘头家。因为自己家,肯定已经被警察盯上了。
“罪犯也是人,他也需要家。”冯警官总结陈词完毕,豪爽地把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而此时,冬子却陷入了突然发愣的境地。连罪犯都有一个虽然不正宗,但有安全感的家。而自己呢?是一个连家都没有的人。
小夏突然说到:“想啥呢?你也想破案?”
冬子这才回过神来:“破案这事得找冯警官,我,不专业啊。我只是在想,这么多菜,你们如果不吃完,我就叫服务员打包,让你们带回家吃,不许浪费。”
大家这才发现,光顾着喝酒说话去了。酒瓶快干了,而桌上的菜,却没怎么动。
“怎么样,饺子不好吃?”冬子问到。
冯警官与小夏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正经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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