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娃,他说了算。”燕子妈脱口而出,教授笑了。“你女儿女婿都是好人,好人归到一家了。”
其实,当燕子妈把自己称为女婿时,还说自己说了算。冬子有些不好意思来,毕竟,自己还没跟燕子打结婚证,就这么快,得到承认了。
燕子爸的考虑更长远些。
“冬子,你们现在用这么多钱,以后生意咋做呢?”
“没事,叔叔,你也看到的,我朋友都是有钱的人,找他们借点钱,开个张没问题。钱是小事,我们能行。”
“钱是小事”这句话,燕子爸一生都没做到,从来不敢这么说。眼前的年轻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呢?如果钱是小事,那天下就没什么大事了。
带着怀疑的心情,燕子爸内心是比较沉重的。但是,看到燕子与冬子轻松的样子,又不敢把这种沉重表现出来。
爷爷醒后又在问,要花多少钱。燕子骗他:“没多少钱,我说一万,你信不信?”
“我不信,你总在骗我。”
“那就两万,没多少钱,我们挣的钱,多得很呢。”
“燕子啊,爷爷这病,把你们拖累了啊,真不该治的呢。古人有句话:老而不死之谓贼,我是个强盗呢。”
“你怎么这么没志气呢?不是要看着我结婚的呢?不想了吗?”
“不是啊。你奶奶只活了六十几岁,我比她多活了十多年,就已经赚了啊。我父母都是六十几岁死的,我这多活了这些年,就已经不应该了,还要拖累后人,不要脸呢。”
“爷爷,你这就不对了。自己答应的事,哪有反悔的?况且,我还没结婚,你任务还没完成,不能随便走,对不对?”
“孙女婿好啊,爷爷看到了的,也就放心了,还要求什么呢?”
“爷爷,现在我们要富给你看,要幸福给你看。哪怕就是有一天,你到那边去了,跟奶奶好汇报呢,对不对?说你孙女幸福着呢,吃的啥住的啥用的啥。你要没看到,不是白活了这些年吗?”
这话说得透彻,爷爷终于笑了起来。“对了,你奶奶估计也要挂着你呢,我得多看看,好跟她说。”
除夕这天,爷爷也摆脱了只能吃流食的状态,冬子下决心,要办一桌好饭菜出来,像当年父亲在时一样,做一套湖北最传统的团年饭来。
由于没有冰箱,采购材料必须是当天的,冬子跑了好几个地方。燕子妈坚持要过来帮忙,但燕子阻止了。“那地方只有一个电磁炉,人多了没益,反而添乱,你就别去了。”
“阿姨,以前都是你做团年饭。我家有个传统,以前都是我爸做。现在,你让我保留一点我家的老传统好不好?今后的年夜饭,都由我来负责,你们只管提意见就行。”
燕子妈还要坚持,被燕子爸劝到:“人家冬子话说到这种份上了,就承他这一片心吧。看这样子,以后,这个家,你就再也做不了主了,让他们年轻人做主吧。”
这相当于从程序认定,冬子成了全家人的柱子了,对冬子来说,是一种责任与光荣,对燕子来说,这是一种骄傲。
冬子与燕子忙活半天,提着大包小包,把一桌子菜送到病房时,燕子一家人才惊叹起来。
“你爸啊,是容钢厨师的一把手,你是专门跟他学过?”
燕子爸端起酒杯,要敬冬子,冬子赶快站起来,自己作为晚辈,应当先敬长辈。等他把长辈们的酒敬完后,才回应到:“我没跟他专门学过,倒是看过。我做菜的水平赶不上他,但是,态度还是端正的。”
燕子妈尝了一块鱼,感叹到:“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啊,我们还是养鱼的,怎么烧不这味呢?”
燕子却在一边,忙着把鱼肉里的刺剔掉,给爷爷吃。
“妈,你不晓得,冬哥在外面接触过好些厨师呢。他这菜算啥?冬哥带我吃的好东西,恐怕你们听都没听说过。”
“那我们看电视,电视上也没有过?”燕子妈有些不服。
“肯定没有,那些东西,我都叫不上名字呢。我们住过的地方,那才叫豪华,如果以后有时间,我们带你们去享受一下,你才晓得,真正的富人,是咋过日子的。”
“那咋过日子的?电视上那些开好车住别墅的?”燕子爸也加入话题了。
“我跟你们说,有的人,一张床,就值一套别墅,你信不信?”
“我不信,难不成,那床用黄金做的?用黄金做,也不怕凉得慌?”
燕子与冬子相视一笑,打住了这个话题。
当一切收拾完毕,燕子妈劝两个年轻人早点休息了,这病房,有两个大人在就行了。况且,这里也最多只住得下两个人。
冬子前面走,燕子在后面看,爷爷已经睡着了。燕子妈悄悄一把拉过燕子,低声音对燕子说到:“对人家好点。”
燕子脸红了红,点了点头。
两人准备走着回宿舍,而烟花,突然从江边方向升起来了,那大朵的烟花,把天空染得绚丽,变幻着不同的色彩。转钟了,过年了,燕子兴奋地拍手,冬子看到燕子雀跃的样子,一激动,把燕子抱了起来。
燕子又手展开,作飞翔的样子,冬子在下面抱着燕子兴奋地跑:“飞起来了,燕子飞起来了。”
回到出租屋,洗漱完毕后,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
“冬哥,冷不冷?”
“不冷,晚上吃得多,还喝一点酒,一点都有冷。”
“我有点冷。”
“那我把被子给你一床,我盖个羽绒服就行了。”
“不,那样你也会冷。冬哥,你过来,陪我说说话。我睡不着。”
冬子过去进,燕子向里移了移,把被子掀开,让冬子就躺在她身边。
“你想说什么,燕子。”
“不想说什么,冬哥,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我就那么讨厌?”
“不讨厌,是喜欢。原来我住在这里时,一个人害怕,你在这里,我就不怕了。人不怕了,就可以不说话了。”
“那好,今天很晚了,你就安心睡吧,我在身边,你放心吧。”
“你抱着我,暖和些。”
“嗯”冬子抱着燕子,她那温热的气流与芳香,让冬子有些魂不守舍。冬子控制住了自己的念想,因为,他觉得,最神圣的事情,必须有最神圣的时刻。
“不行,冬哥,你抱着我,我睡得好,你恐怕睡不着了。你身体在抖,对不对?”
冬子哪里是身体在抖,整个灵魂都是颤抖的。
“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不能想,不敢想。”
“假如,我让你想呢?”
“不行,燕子,我答应过你的,不到那个时候,不能想。更何况,我还没告诉我父母呢,我得先告诉我父母,你是他们的儿媳妇,我才敢。”
燕子叹了口气,用背拱了拱冬子,然后翻过身来:“你个小傻瓜。”
两人被迫分开床睡,那样才会睡得着。当然,冬子做了个自认为不太健康的梦,第二天醒来,就有些不好意思,燕子的目光,他都有点不敢接。
武汉的春节,夜晚的喧腾过后,是比较安静的,街面上行人及车辆很少。大量流动人口回乡过年了,武汉的人比平时少了三分之一以上。再加上,除夕之夜大家守岁熬夜,现在都是在睡觉,街面干净整洁,昨天晚上,环卫工人没少忙活。
进了病房,冬子学着燕子的模样,给几位前辈拜年。在“新年好”的互相祝福中,冬子也接到了燕子父母给的红包,好几年了,冬子没接到过家长的红包了,当接到那一刻,冬子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眼泪。
他想起了容城,想起了那空荡荡的老屋,那里,曾经有父母,在数年前的今天,给自己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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