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言不动如风,淡淡笑开了。
“方才的话需要我帮姑娘转述吗?”柳若言问道。
阿罕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柳若言淡淡道:“帮姑娘转述给洛南王。”
阿罕娜受了威胁,心中更是不服气,她一向以泼辣著称,话到嘴边便立刻说了出来。
“我阿达是北狄的第一勇士,当初王上要将这片土地划给洛南王之前,便先问过了阿达的意见。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王上那时就已经明摆着要我阿达来支持洛南王。甚至我们一家为了王上的这个决定从王庭附近搬了出来,搬到洛南王的地盘上。你明白吗?他不过是一个废弃在外后又被找回的皇子。这样的人,回到北狄后不想着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力,第一件事却是将雪蓝岑给休了!我们都觉得他怕是个痴傻的汉子!可今日见了你,我才明白。恐怕不是洛南王痴傻,而是被你给蛊惑了。你这狐假虎威欺上瞒下的本事,可真是无人能及!”
柳若言忽然放声大笑。
她一贯是冷静的,端庄的。
今日听了异国女子阿罕娜的话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这笑是自嘲也是不屑。
阿罕娜皱着眉头看着对面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的女子,心下暗中警惕。
柳若言忽然嗤笑一声,“想必姑娘还未有过心上人吧?”阿罕娜心中一惊,面上却不露分毫。
柳若言捕捉到她眼中细微的神色,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淡淡道,“若是你喜欢的男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家中突然安排了婚事,你要如何?”
阿罕娜慷慨凛然道,“既然是我与他相识在先,相恋在前。是他家里人为他定的亲,他自然无错。我非要与他在一起不可。”
柳若言微微一笑。
阿罕娜皱眉反应过来,“可这与你之事根本无法可比。你喜欢的人是北狄的王室,他的婚事本就轮不到自己做主。我是女儿家,家业轮不到我继承,且我自有未来丈夫倚靠。而他的责任却是北狄的百姓,将来是要让人倚靠他的。”
柳若言眼中讽刺的神色更加清晰。
“我与洛南王本就男女有别,无法相比。但你和雪蓝岑相比,却是清清楚楚。雪蓝岑十岁时就能骑马跟着父兄在草原在戈壁在漠上行走。,十一岁就能猎到头狼!而你呢?琴棋书画,风花雪月,都是些只能看不能吃的东西!这对洛南王的日后可有半分助益?”
“同样身为女子,我并非歧视身为古武子民的你,但你想要留在洛南王身边,还逼着洛南王休掉王妃就是你身为女子的不知羞耻!”
柳若言神色渐冷。
她本无意与这等年轻气盛的小姑娘争论。
可她话语里分明都是对古武女子的误解。
“阿罕娜。”
柳若言直视着阿罕娜,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坚定地力量:“就像你们北狄的女子幼时起便会练习骑马打猎一般。我们古武的女子自小便要开蒙,先学圣人之言,再学琴棋书画磨炼心志。长大后嫁为人妇,及荆之前还要学习如何管理中馈,如何打理铺子,如何管教下人,如何与各种身份不同的夫人小姐打交道。若是夫君步步高升,我们得帮夫君管好后宅,开枝散叶。若是夫君步履维艰,便要靠我们出门与各官家夫人交往打点,互通消息。”
柳若言说到此顿了顿:“便是不会武又如何?我也要反问一句,你可懂制衡算术之道?”
北狄人大都生活简单,除了贵族能经商需要学到简单的算术之外,其余百姓平日里是碰不到这些的。
换句话说,能懂这些的,都是受人尊重的大商人,或是贵族。
阿罕娜一时竟答不上来。
柳若言惋惜的看着面前的烤肉美食淡淡道:“可惜了,忽然没了什么胃口。阿罕娜,再会吧。”
阿罕娜怎能甘心,她冲着柳若言的背影道:“过几日在选妃之前,王后娘娘会派人将有可能选中的贵女都接进王宫去赴宴,到时候,你可别不敢去!”
“你的对手可不仅仅是我,或是雪蓝岑,而是全北狄的适龄女子!”
柳若言脚步顿下,缓缓转身,神色坚定:“好。”
那副模样竟像是无论多少女子,她都不放在眼中一般。
阿罕娜暗自记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