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张瑄再立盖世功勋的当口,公孙良老调重弹颇有不识时务的嫌疑,但奈何他的参奏理直气壮,引起了一些清流官员的共鸣。再加上陈玄礼和张继勇的暗中推波助澜,旋即有数十名文武官员上表附和公孙良的参奏,朝会上乱成了一团。
在陈玄礼等人看来,这几乎是瞄准了张瑄的死穴,因此拿下张瑄当然不太可能,但起码会破坏他在李亨心目中的形象地位。
然而,在李倓去陇朔之前,李亨心里却是对此颇有猜忌。事实上,张瑄研制火器独自用于陇朔军中,自是一种大忌讳。可张瑄已经通过李倓的嘴,将他隐瞒火器不报的良苦用心都转呈给了李亨。
李倓的密报,李亨深以为然。若是火器之术推而广之,势必也会让范阳的安禄山得了去,而安禄山如果再有火器助阵,肯定是如虎添翼。
毕竟在李亨的心里,安禄山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因此,张瑄没有把火器上报朝廷,李亨心态一变便觉得理所应当。
如此公孙良带头挑起事端,拿火器说事儿向张瑄身上泼脏水,李亨嘴上说不出什么来,心里却是非常恼火。
李亨也不是傻子,知道这背后肯定是陈玄礼和张继勇在捣鬼,因而对两人的恶感更重。若不是为了将来制衡杨国忠,为了自己的皇权霸业,李亨早就将陈玄礼和张继勇扫地出门,撵出朝廷核心权力圈了。
朝会上,群臣争论,闹得沸沸扬扬。有人为张瑄说话,也有人火上加油,而杨国忠和陈希烈则保持沉默。
李亨坐在龙椅上默然不语,眼睁睁地听着看着群臣争得面红耳赤,不由冷冷一笑,起身径自拂袖而去。
李亨走得很突然,以至于贴身太监急匆匆地喊了一嗓子“退朝”就追了上去。
尽管李亨置之不理,但朝廷上下还是暗流涌动,以至于李亨都无奈地感觉,这个事儿,张瑄是得给朝廷一个冠冕堂皇的交代了,要不然,堵不住那些人的嘴。
散朝之后,李亨唤过一个小太监来,嘱咐他立即出京迎上前去,给张瑄送去他的亲笔密函一封。
……
……
张瑄再次大败吐蕃又占领了吐蕃一大片土地的消息很快传遍长安,成为长安百姓商贾津津乐道的热门新闻。而这个消息,当然也传到了被软禁在长安城南一座幽静宅院里的吐蕃王子赤松德赞耳朵里。
赤松德赞虽然面不改色没有流露出特别的情绪来,但实际上心里却涌动着无尽的愤恨潮水,气得几乎吐血。
赤松德赞如今是悔恨莫及。如果他当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非要亲身进长安拜见唐皇帝并求和亲,如今吐蕃的王位怎么可能落到赤柱的手里;而只要他在吐蕃,又如何能让张瑄夺了吐蕃这么多的土地?
虽然有些朝臣建议李亨诛杀赤松德赞以绝后患,但李亨还是本着大国天朝皇帝胸怀宽广的虚伪风度,只做出了终生幽禁赤松德赞的决定。
赤松德赞再三上表表示臣服大唐,已经绝了回归吐蕃的心思,铁了心留在长安做一个唐朝的顺民。甚至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汉名——忠,请李亨赐名国姓为李,以示忠诚。
赤松德赞的“归顺”虽然李亨并不当真,但在面子上还是大加褒奖。赐给了赤松德赞一座宅院,几个宫女和仆从,一应用度也由朝廷供给。
只是府邸周遭,宫禁宿卫看管甚严,不允许赤松德赞出府门半步。
赤松德赞当然一直想要逃回吐蕃去,只是唐朝管制森严,他根本就没有机会逃离。就算是逃出长安,也很难通过漫长的大唐国境回到吐蕃。
赤松德赞默然站在院中的那棵古槐树下,仰首望天,肩头微微有些轻颤,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激动情绪。
从吐蕃跟随他来到长安的仆从多朗默然站在他的身侧,垂首不语。
赤松德赞猛然回头来望着多朗,眼眸中充满了血丝,压低声音道,“多朗,你寻机出府,联络城中的吐蕃商客,看看能不能传递消息回国……将本王的一封密函送给兰卓。”
“殿下,不如让小的等人冒死护着殿下逃离长安吧……只要我们想逃,总是能找到机会的。”多朗咬了咬牙轻轻道。
“不,逃不出去。就算是逃出长安,也很难回到吐蕃。而就算是回到吐蕃,你觉得赤柱会放过本王吗?本王不会逃……本王一定会正大光明地回到吐蕃,重整旗鼓,洗雪张瑄带给本王和吐蕃的无尽耻辱!”
赤松德赞紧紧咬着嘴唇,嘴角都渗出了丝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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