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成从前阮童肯定会拒绝,可这一次她没有,收下了童瑞芳手中的钱,她知道将来会派上用场,阮大海在一旁默默的一直没有出声,酒倒是喝了好些瓶。
童瑞芳站起身的时候对父女俩道:“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住在酒店。”
童瑞芳对阮大海多少还是保持了一些戒备,在这个男人那样的伤害过他后,她已经无法做到对他完全信任,今晚又多喝了些酒,不知道会撒什么样的疯。
阮童原本今晚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办,她只能先送阮大海回海,回去的路上阮大海坐在出租车里沉默得有些可怕,阮童心里隐约觉得不安,这样的阮大海她感觉有些陌生,这个时候她宁愿自己的父亲哭出来也不要见他这个样子。
阮童原本想说,爸,你想哭便哭吧。
忍了好久终是沉默着低下了头去。
车子很快驶到了厂区,阮童将阮大海扶进了屋内给他倒一杯水,站在卧室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天空发呆,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人竟觉得很累,阮童掏出钱包里的支票小心翼翼夹好,钱包里有一张大头贴,那是她和陆舟甜蜜的合影。
陈珊珊不见了,陆舟也不见了,陆舟母亲什么也不肯说,他们到底把陆舟弄去了哪里。
阮童突然脑中灵光闪过,记得陆舟曾经说过他的父亲现在上海,或许医生所说的那个男人就是陆舟的父亲,没准陆舟现在一定去了上海。
阮童正想着自己心事的时候,突的听到了来自于厂区内的一阵惊慌恐叫,所有的人都看着纳凉的屋顶,一个劲的尖叫,胖婶慌慌张张撞开了门:“小童,你爸要跳楼啊。”
阮童蓦然震惊的冲到门外抬头,一道苍老的身影果然站立在水箱那个地方。
阮童的血一下子涌到了大脑。
她怔怔的看着,觉得天空中星月交辉下的身影有些不真实,那个要跳楼的人是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他方才躺在沙发上休息,方才与她们母女一起吃过饭,她甚至觉得胖婶是不是眼花了,直到那个人影跨步向外,阮童看到了他微曲的背,这才相信这个人就是阮大海。
“不!”她大叫一声。
黑影从六楼上坠落。
医院里弥漫着苏打水的味道,阮童已经麻木了,她被生活磨炼得很沉静,没有哭天抢地,没有悲吼痛叫,看着躺在床上插着吸氧机的阮大海,她知道她不会给童瑞芳打电话,就让童瑞芳去幸福她的美满人生吧,童瑞芳曾经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怎能再面对一个植物人父亲。
阮童长叹一口气,若是干脆死了也好,可惜半死不活的,还不知这辈子能不能醒来。
总躺在医院也不是一个办法,还是得回家去。
自跳楼事件后已经半个月了,邻居们来探望过,胖婶很热情,提了很多水果。
阮童想起自己以前为人处事的一些方法,觉得那些真的太小孩子气,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平静,心情出奇的平静。
护士小姐对阮童都已经熟悉了。她们在窃窃私语:“听说有些人命里带煞,不但犯双亲还会犯丈夫犯自己。”“这女人大概就是此类人吧,她都进进出出好多次了,听说上次被转往上海的那个男孩是她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