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树木的遮挡,又处在炎夏,只一会,尹沙便觉晒得相当难受了。
从掉到这鬼地方开始,一天一夜,她都不知道奔逃滚爬了多少回,没能洗澡也就算了,关键是就算脱了那件厚重大衣,她身上的那件长衫也完全不符合这种天气,更何况,她还折腾了一身泥泞,又脏又难闻,面上头发上干透的烂泥巴跟血水再和了汗渍,在暴烈阳光的催化下,恶心得她连鸡皮疙瘩都后浪推前浪地起了好几波。
奈何,那男人根本没有要挪动分毫的意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莫不是还觉得晒得销魂舒爽?
又坐了半晌,尹沙自觉再难忍住,大着胆子往身边不远的一处小片阴影中挪了挪。
应动抬头,那男人立时瞄了过来。
尹沙惊得立马止住动作,那男人却没有发火的迹象,只在瞄完她后,扫视了圈周遭,便重又低了头去,继续按着那女人脑袋上嚼烂的草叶。
男人的没多理会,让尹沙舒了口气,不过她还是没错过他扫视周遭的小细节。
他又在寻找什么?
再次抬头感受了下那刺眼的日光,本欲继续往那片小阴暗中挪的尹沙眼尖地瞥到了那男人身侧的地面有点滴水渍印。
那是汗吧?
貌似,他也是晒得有些难受,但他为什么不挪地?
心下嘀咕,尹沙忍不住又看了那男人几眼。
他仍是低着头,按着那昏死的女人脑袋。
她知道了。
他大约是怕挪动了那女人,他刚敷在她脑袋上的那些草叶子会掉,他往四周扫视大抵是想找一找有没有固定那些草叶的东西,然而他没找到,所以,他便不打算动了。
尹沙于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的发圈,伸手摸到后脑勺处时又泄了气——她脑后那处的头发硬梆梆的,一碰便一手碎屑,倒是发圈的位置,她完全摸不到。
这该是她掉在那处泥泞之地时糊上的烂泥巴,此刻就算硬着头皮扒掉那些干泥,发圈也是脏得一塌糊涂,还能用在伤口上吗?
再者,发圈拉神的最大范围,只怕也不够那女人的头围。
但她不想放过任何可以改善与这个男人关系的机会,尤其是这一次,若能把握好,就会是个相当好的转折。
考虑了好一会,尹沙终是打定主意,伸手摸上了男人丢在一边的骨刀。
然而几乎是她将骨刀握到手中的一刹,那男人便抬头瞅了过来,眼神犀利。
尹沙哆嗦了下,但还是紧抓着那把骨刀,顶着那男人杀人的目光,回手割上了自己的长衫边摆。
骨刀很不好用。
也不知是被男人用钝了,还是她不得要领,总之,用惯了现代器具的尹沙觉得,就算是拿来割她的长衫都很费力。
当然,若是她塞进行李箱的那一包瑞士军用刀器还在的话,她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尹沙花了不短的时间攻克了长衫边摆。
等到她将边摆递给那男人的时候,男人彻底变了眼神,但他眼中还是有着满满的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