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沙再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则是顺势又将她拉近了些许,待她忍不住抬头看他时,他却又欺身上前。
尹沙瞬间僵住了身子。
结果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般。
男人仅仅只是在她耳边低语了三个音。
——恩得比(留神些)。
尔后,他就抓握她手的动作,只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便干脆放开了她。
他没再像此前那样纠缠着她不放,更没有重复她潜意识里想要他说的那几个音的鸟语。
说来,这其实是她一直很想从他那里获得的态度,但他一直不愿意给,此下,他忽然这样,她也弄不清,这只是个意外,还是,他真就想明白了,决定给予她,她想要的那种距离感。
不管是哪种,这于她来说,都该是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这一会,她却高兴不起来,隐隐还不少失落与迷茫。
时至此刻,她都有些摸不透自个的心了。
若,连她自己都还没琢磨透彻的话,那男人,又如何能通透呢?
就像他刚刚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也是不明白,只能暗自揣摩着,放在这个时段的话,或许是让她小心之类的吧。
然而,那男人已经重新转回了头去。
杵在原地,尹沙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声,默默将前一刻的某些细节问题挥之脑后。
天色仍是在往暗色转变,雨停已有一会子的功夫,但越过那满目的黄褐浓郁,一大片像雾气,又像是烟气的东西慢慢从那灌丛中渗透了出来。
尹沙立时想起了晨间刚刚变天时,那片靠着诡异水域的林地中,也曾出现过这样的一片雾气。
当时,她只当是那片林子久无人兽,林叶又遮天蔽日,颇有些密不透风的格局,而天则热得出奇,即便是转了阴,也仍是闷得不行。
而那林地只下,满地堆积的烂叶子,又阻碍了暴雨后积水的蒸发,若处在暴阳之下,等到时过午后,那水汽或许也能升腾掉一部分,但那会还是晨间。
地温转暖,却没有暴阳催化,所以整个的升腾效果就慢了许多,以致那水蒸气犹如薄雾漂浮,弥久不散。
只是,自那一处密林走出后,虽然一路地势低洼不少,但整个林子的密集状况却是再不如之前,想要再聚集起那如薄雾一般的潮湿水汽,根本不可能了。
更何况,这雨还是才下了一会而已。
她是觉得有些长,但若比对山林间烟雨蒙蒙的水汽形成所需的时间,这雨只怕最起码得再下上个几天才成!
因此,眼前的这一大片薄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水汽之类的吧?
可若不是水汽的话,那又会是什么?
疑惑中,尹沙忍不住又转了头去看那男人。
他仍是背对着她,却已然停了脚步,似也是因着那如水汽一般的薄雾而生了疑虑。
许久,他才转回了身来,对着她,也对着众人,慢慢开了口:“穆恰奥克(还是晚了)。”
愈发新的话语,就愈发听不懂,这大概也成为了她的常规性,所以,听到男人话语的瞬间,她也是满心惆怅,不自觉便挑高了眉头,心下却不断地琢磨着他面上的神色,总想从他的表情中得出些什么来。
可惜的是,那男人向来淡漠惯了,哪怕就是黑云压顶,最多也是眨眼功夫的变色,稍一会,他便又能恢复成一贯的神色。
而眼下这一会,他自然也是没什么变化,只除了那皱起的眉头。
基于此种原因,她倒也是没能例外,只从他那紧蹙的眉头确定了,自个前一刻的判断是对的。
其他的,照样还是猜不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男人那句话的缘故,众人之间,再次出现了一种可怕的死静,就连她身侧那个平时一直咋咋呼呼的卷毛,也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尹沙隐隐觉得,或许,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迷惘之中,她又抬了头,想再看看一眼那古怪的薄雾,却是在这一刻,再一次瞅见了那灌丛中的火红色古怪东西。
这一回,她看见的那长着四只细枝子一样的腿的火红色怪蛇全然已不再是单独一条了,意外的一眼,她却自那薄雾后色泽淡了许多的灌丛之中,瞧出了六七条来。
本身的样貌与颜色便极具恐怖之色了,这会子的密集的状况更是让她脊背发凉,尤其是,它们中有好几只都以前两条细腿支地,后两条腿缩在身侧的样子格外恐怖。
然,这仍然还算不得什么,因为在这之后,其中匍匐着的三两条,便是迅速地由那浓雾中以极速摆动着火红的躯体游了出来。
距离拉近,那火红色泽更是浓郁了几分。
没了那灌丛中参差的草木碎叶遮掩,尹沙这才看清,那鬼东西并非是像它之前看到的那种很细小的体型,反而是相当长的。
就最近的那条,光是看那游走中扭曲的犹如手腕粗的圆筒身量,她估摸着,少说也有两米。
之所以会看错,除开上述原因,大抵还因为那鬼东西的腿脚生长地太靠前的缘故。
不符合常规的定论,也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对于这些鬼东西,再多的的分析,到了此刻,她也只剩下恐惧了,因为,它们离他们愈发地近了。
至此,不光是她,连着那许多人都是有些慌张了起来,她更是听到站在她身边的卷毛猛地咽了口口水。
三两秒后,他径直挡在了他面前,一并也将手中未足一臂之长的枝子举了起来,躬身做出了一个要前扑的动作。
这一个举动,无疑以自身为盾来保护她的。
若说她不吃惊,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