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满脸惊奇问号的卡兹,尹沙深觉,委实再无与他解释的必要了。
那样一个默认同伴将各种草叶都混为一谈的“智力黑洞”,多说也是无益。
至于沙帕身上未能止血的伤,自打进了瓦希人的地界里,长条形具韧性的叶子她就没见过,现在,除了她身上的衬衫以及装在帆布挎包里的长T,她再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作为绷带来用了。
可她的衣物真的已经不多了。
未曾带来的行李箱中或许还有几件,但以后的日子太过久长,即便是随了这个时代的习性,厚重兽皮依旧也只能用在寒冷的时候,眼下这种炎热夏季,她永远都做不到想塞朵西达那样,便也只能倚仗这些为数不多且不可再生的衣物了,若是再要继续破坏下去……私心里,她极其不愿意。
在这里,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
况且,卡兹不是加摩,原就是互不相识,她不欠他的基础上,他惹了麻烦牵连她也就罢了,他的同伴还在戒备着她,她已经做了不少,若她拒绝继续提供帮助,也无可厚非吧?
但……帮到一半袖手旁观,任沙帕继续血流不止而竭,亦或是以血腥味再引来什么,这跟没帮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当初加摩也存了这样的心思,以萍水相逢的态度应对,她还能活到今天吗?
数度矛盾挣扎,尹沙终是没能抵过心下的不忍,长长吸了口气后,探手取了裤子后袋的短刀。
又一件衣物要拿来祭刀,说不惋惜是假的!
然而,她才刚刚将短刀拿回手中,甚至都来不及去帆布包中取长T,新一股的浓郁血腥味便是随了一阵突然的枝叶断折脆响卷席而来。
尹沙受了不小的惊吓。
一切都是出乎意料,却是未想,那一直有气无力瘫坐着的沙帕竟是反应最快的,大力而迅速地将她掀开后,他又一胳膊肘将另一侧与她同样背对险情反应不及的卡兹给撞了开来,再等到她与卡兹反应过来,一个肥壮黝黑的身影早已蛮横地冲撞了过来,她一抬头,便是恰好瞧见某个尖利如兽齿的东西狠狠扎进了沙帕的左侧胸口。
血色飞溅,那再次遭罪的沙帕闷哼了声,便又飞快地回了手去,想要借臂抵挡那肥壮身影的进一步前推,却是耐不得那肥壮之人角度刁钻讨巧,且又是将整个重量都撞了上去,以致那兽齿状物硬是生生地又扎了近半寸到胸膛中。
如此近距离地亲眼看着类刀利器刺入皮肉且寸寸缓慢深入的残忍细节,尹沙头皮一阵发麻,倒是另一边卡兹动作更快,起身便朝着那肥壮身影扑了过来,奈何,他还尚未触及到那重刺沙帕的身影,便立刻又被他身后陡然窜出的第二个矮壮身影给扯翻在地。
尹沙二度受惊,卡兹却像是遭受了重创。
从她所在的角度看去,卡兹仅是在遭遇简单粗暴的蛮横一扯后摔了个实实在在,论理应是皮肉伤,可他自地上重新爬起身时,动作却十分缓慢,像是伤到了哪里,相当吃力。
但尽管如此,他仍是在起身一瞬便与那突然袭击后还打算继续攻击他的矮壮身影扭打成了一团。
他原是要帮沙帕的,未曾想自个也被攻击,分身不得,他便也只能先解决了自个那边的那个,不然,他根本脱不开身!
可是……
眼瞅着沙帕因伤重力竭,那兽骨利物又刺入胸膛几分,危在旦夕间尹沙只觉一股子热血上涌,迅速爬了起来,就着手上的短刀,朝着那极近的肥硕身影便狠狠捅了下去。
电光火石一刹,尹沙便是听得了一声可怖粗嚎,下一秒,她只觉整个人便被一种恐怖力道给猛烈撞了开来。
这一下,她硬是给磕了腰。
剧烈疼痛刺激出了生理泪水,某种莫名提不上气的窒息也随之而来,尹沙缓了好一刻才成功吸进一口气缓过神来。
但那挨了她一刀的肥硕黑影却仍站在原处,双手交握抓着一半没入沙帕胸膛的兽骨利器……不,这次恐怕不是他固执到只想置沙帕死地,反而是……沙帕以一臂阻止他将兽骨再推进,一臂又死死夹着他的臂膀,籍此僵持!
此刻,沙帕完全可以自保的……只要撒手推开便可……
心下微颤,尹沙咬牙爬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