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年少问情》(8152字)
“开饭啦,开饭啦。”云臻提着一口简易旅行锅大声敲着,“铛铛铛”的声音四下散开,云臻一听还蛮有Jazz-symphony的律感,于是敲得更加起劲。
“你赶紧把锅放下,万一把锅底敲穿我们没法做饭了。”烟青赶紧跑过来阻止,但惜未成功,只听得“哐当”一声,云臻获得成就:敲坏铁锅×1。
看着烟青不好的表情,云臻赶紧赔笑:“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锅到底是温州系还是莆田系的,竟然这么不禁敲。”他试探性问道:“我带了一部小米手机在身上,要不你先拿去玩半小时,然后用它煎鸡蛋?”
“哪还有鸡蛋?我们带的粮食都吃光了——就你和柳两个大饭桶,一餐饭顶我和袁琳三天的。”烟青嘟着嘴。
云臻:“那我们去采摘野果野菜吧,那玩意健康又营养,全是维生素,啊啵吃嘚什么的。”
“那叫ABCD。”烟青鄙视他,“再说,本宝宝千辛万苦来参加历练,你也好意思委屈老娘吃野果野菜?”
“俺们乡下有的野果野菜吃那就很不错了,就你们城里人有的吃还挑七捡八……身在福中不知福。”
“呦西。没想到今天竟然捕获凤凰男一枚。”柳饶有兴致看着云臻。
“先生,请不要随便用贬义词来定义一个恟怀广大的有志青年,我可是注定要成为开创大事业大老板的男人。”云臻一本正经。
“就你你这山炮样,能有啥大事业嘛——最多也就咧个大板牙、得个大三阳、背个大麻袋、收个大破烂。”烟青继续鄙视他。
云臻:“我背麻袋、收破烂?不存在的。鄙人不才,忝为第一男主,难道不应该成就大事业、当个大老板、走遍大世界、迈向大未来?”
烟青:“到哪都是大山炮。”
云臻:“……”
“好了好了。”柳捂住笑的合不拢嘴的嘴,“我也好饿。这样吧,我和云臻去附近河边钓鱼,你们去设下的那些机关附近看看有没有捕到些野兽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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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呀小鱼,快上钩呀。我和你们讲,从前有个「常山姜子牙」,钓鱼钓成了宰相,从此飞黃腾达。”
“你们也快上钩呀,等我成了宰相,我也带着你们飞黃腾达。”云臻对着河水循循善誘。
没过多久,还真有鱼上钩,但这鱼滑溜的很,它先是悠哉悠哉从嘴里吐出一张纸条,然后哧溜一下又跳进水里,看的云臻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十万大山里妖兽成精也就算了,一条小溪里的鱼居然也能成精,什么情况?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的么?
“说到鱼传尺素,历史上最有名的典故就是那张‘大楚兴,陈胜王’了。”柳说道。听得云臻精神为之一振:难道真被我“庐陵云半仙”说中了,要飞黃腾达了?颤抖着双手把纸条打开,上面一行字写着:
“多情的少年郎啊,劝你莫做云臻那样神搓搓的人……”
云臻:“……”
“没想到你「神搓搓」的威名都传到十万群山妖兽那边了。”柳哈哈大笑。
“做饭啦。”烟青的声音远远传来,她手里提着几只野兽。云臻凑上去:“咦,野兽?这怎么做啊,咱们也没工具和辅料。”想了想,他摸出一只脸盆:“我这有个盆,要不咱们简单点,煮个糊糊然后用手抓着吃?”
“你当我们这里是阿三啊,什么东西都能煮成糊糊?”烟青说道,“况且我们也没有糊必备的阿三神油和虽迟但到的灵魂红黃粉啊。”但她仔细想了想,这个脸盆好像还真的做不了别的,叹口气:“也只好给你们打汤喝了。你们要吃多少啊?”
袁琳:“我吃不多。”
柳马上跟进:“对,云臻吃更少——五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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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臻大口喝着汤:“这汤怎么煮的?蛮好喝的。”
烟青:“不知道。我拔了一只长得像羊的怪兽身上羽毛,煮了这汤。”
“羊怪兽的羽毛?”柳若有所思,“羊+羽=翔——看来我们得给这道汤取名叫「翔」。”
“好主意。”云臻赞同,举起碗对柳招呼:“来,兄弟,干了这碗热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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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青忽然板着脸走过来坐下,张口骂道:“它妈的!”
云臻和柳吃饱喝足没事做,于是踩在道德高地上装模作样教育她:“卧槽!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说脏话呢,不文明。”
“你们懂个球咧!”烟青没好气:“我被这道羊怪兽汤坑惨了!”
“没有啊,挺好喝的。”云、柳砸吧着嘴,意犹未尽。
烟青:“可我直到刚才才发现这只怪兽是禽流感、肺结核、埃博拉、猩红热、脑膜炎等100种致命性病毒的携带体。”
云/柳:“它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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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凉风沁,千里月华开,沐浴着篝火旁静坐休息的四人。
“啊!”袁琳忽然一声低低惊呼,愕然惊醒。烟、柳听到异动,睁眼望着她,目光微有讶异,袁琳这才发现自己眉头冷汗涔涔而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淡淡血迹渗出。云臻熟知她这是异病发作的症状,“阿琳,又做古怪异梦了?”
袁琳蛾眉轻蹙,心有余悸,云臻掌心轻轻搭着她手腕,才感觉踏实很多,“我想回家。”她看着云臻低声道。
连曰来高强度高负荷战斗使得大家满身风尘困顿,但众人关心袁琳状况,俱都没了睡意,烟青坐过来和袁琳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少女清音叽叽喳喳没个停,偏又把音量压得很低,听不清楚说些什么,不过两个男生也没偷听兴趣,云臻生旺火堆给袁琳煎一副养神益气的汤药,柳望着火光投射下的袁琳身影,怔怔的发着呆。
在柳的旅途里,走过许多许多的地方,见过许多许多的夜。在苍茫西北大地,大风刮过的夜如同汉子的臂膀粗犷豪迈,在更北的昆天山脉,月夜殇雪终年不散,袅袅不似人间,在极人间土木之盛的帝都,夜景是社荟主义建设取得全面胜利的见证,火树银花灯光璀璨,繁华中不知何处是他乡,在风起波扬的东海海上,海浪高高卷起将夜空淹没,漫过天地尽头的角落,在“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的千里水乡,月华和山水一般柔情,柔情而又浪漫,浪漫似还委婉,醉里簘笙,月色撩人。
但心中萦绕的,却还是旬月前半山草原上那个夜晚,暗香凝华、冷艳浮辉,沉沉夜色中安静独立的那道清冷琳影,如梦如幻,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柳兄……柳兄?”
一声招呼,打断了柳的遐想,回过神来,发现是烟青。估计是发现了他望着袁琳身影遐想出神的直愣愣眼神吧,烟青似笑非笑的眨着眼,闹得柳一顿尴尬,支支吾吾道:“啊……你叫我……什么事?”
“我们刚才在畅聊小时候的趣事呢,看柳兄你这么出神,难道也勾起回忆了?”看他有些尴尬,烟青便主动引个话题,“大家都睡不着,不如聊天吧?”
众人忽然安静下来,有奇异的感觉。凉风有月的深夜,本是适合逸兴畅怀的,况且围剿兽潮的试炼之行已过了最险要关头,只等着今夜主战场的决战胜利后大部队顺势来给他们解围,众人心头感觉都很轻松。可就因为轻松,才又派生出一种沉重。四人心中都明了,这次深夜的聊天笑闹,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此曰一别,恐是经年难期。此时的轻松自在反而未必及得上困境挣扎时大家的苦中作乐,淡淡的别离感伤萦绕在众人心头。
相见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