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檀却冷冷道:“当初镇民的肉身,的确非依赖梦魅不可,但如今,梦魅只不过是他们苏醒的阻碍罢了!”
他突然抬眸,盯着雪妡蓉,盯着乔云,声音像冰一样的冷,恨恨道:“这三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重生之法,终于有所收获时,才发现梦魅一直占据着他们的神识与魂魄,无法解除禁锢。只因我本领不济,又常年失血以致元气大损,无可奈何,才由他摆布。”
乔云疑道:“你所谓的重生之法,又是什么?”
小檀道:“不知二位,可曾听过‘血引’之阵。”
乔云一脸茫然,雪妡蓉却道:“传闻‘血引’之阵,可以搜寻游荡于天地间的无主孤魂,将其归入逝者灵窍,强行使人复生。但此阵有违天道,引阵人须以自身魂魄献祭,一旦施为,必将堕入万劫不复之境。复生一人尚且如此艰险,遑论这一镇之民?”
小檀却低低笑道:“你们或许低估了一只妖的本领,别忘了,我也是只妖。”
他撇嘴一笑,仿佛这是他第一次觉得生而为妖的骄傲。
“你是只妖,恐怕那石洞里的神秘人更是只老妖了!”
小檀看了乔云一眼,随后道:“你不用怕斗不过那个怪物,他受神器百年炼化,妖力早已不比从前,如今,恐怕熬的也只剩一个躯壳,苟延残喘罢了。”
乔云道:“这样看来,你是想求助我们杀了那个神秘人,让镇民们的神识获得解放,血引之阵就畅通无阻了?”
“没错。”
乔云觉得事情似乎比想象的简单的多,多少人因那神秘人枉死,杀了他,不仅能为民除害,或许还能为这些昏死的镇民换来一线生机。反之,如若小檀所言并非全然属实,而是设下的一个圈套,自己又不幸葬送敌人之手,这样的结果,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他在心中权衡良久,终是将主意拿定。雪妡蓉从他的神色中业已猜出了七八分,但她并未开言,只是皱了皱眉。
地窖里一时出奇的安静,这时,雪妡蓉道:“阁下应当知道,我们来到小镇的时候,是三个人。”
乔云一怔,只觉醍醐灌顶一般,才想起肖羽生尚且下落不明,忙把一双星目直勾勾盯着小檀。
小檀似乎早有预料,淡淡道:“你们放心,他是最先走出幻境的人。”
“那他人在哪里?”乔云追问。
小檀忽然背过身去,负手道:“或许,他正在积极探查真相,或许,他已经离开小镇也未可知。”
乔云一呆,回眸看了看雪妡蓉,雪妡蓉心知肖羽生处事英明,自己和乔云既能走出幻阵,就别说难得倒他,所以才将注意一时放在了小镇,直到前因后果皆已明了,方问起了他。
小檀这番回答,多少敷衍多少真实她自是心中有数,只道他安然,便没再详问,转而道:“不知阁下,对镖局之事知情多少?”
小檀转过身来看她,道:“昨天那伙人到达树林时,遭到了怪蟒袭击,成了怪蟒腹中之食。有人故意利用这十数性命,引那妖物出洞,又将之降服,取走了它体内灵力充沛的神珠,据为己用。那畜生本是因为神珠才变得十分厉害,所以,何人在拿无辜性命做诱饵,这些江湖恩怨,恐怕只有靠你们自己去查了。”
雪妡蓉听罢,深感其中纠葛复杂,颦眉沉思中,小檀又道:“我到达林中时,发现残骸之中尚有一人昏迷不行,便将他救了回来。此人,或许你们会认识……”
雪妡蓉惊道:“不知他人在何处?”
小檀道:“就在此地,你们可随我来。”
二人跟着小檀转进了一间小室,这里的气温要比外边暖和的多。铺着垫褥的木床上,一名断了左臂的汉子正昏昏沉睡,伤口的纱布侵染着斑斑血迹。
雪妡蓉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正是福门镖局的镖头,杨世威,好在伤情已恢复平稳,不过多时便能醒转。
检查过他胸口的伤痕,雪妡蓉不难想象他在林中经历过的凶险,能在一只怪物的血口中逃脱,该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雪妡蓉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后走到小檀面前,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这份恩情,福门镖局定铭感于心,择日报答!”
小檀看着她,却道:“我不需要他们的报答,只希望你们能救一救这里的人。”
雪妡蓉抿了抿唇,回眸看向乔云,乔云迎上她的目光,心中明白了什么,遂对小檀道:“那神秘人作恶三载,不用你说,我都要亲自与他会上一会。”
小檀吐出了口气,这才松缓了一直紧绷在心头的弦,朝二人深鞠一礼,道:“二位义士的大恩,我无以为报,唯愿此次功德,护佑二位长命相随。”
一句长命相随,日后果真应了小檀之愿,可这长命,对他二人而言伴随的尽是漫长无期的痛苦,祝福何尝不变成了诅咒?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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