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挑夫，有一个生得颇具风韵的妻子。
他自以为和妻子一直相处融洽，可是最近，总有些街坊邻居各种明示暗示，说他妻子与隔壁的光棍阿三，不清不楚。
谣言让他几晚无法入睡，为了一求心安，这一日他早早回家，
外面日影西斜，家中，却空无一人，
他的心，沉了下去。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晚，再有二刻就是李木平日归家的时辰。街巷里静悄悄，门缝之外，隐隐传来一阵压制的嬉闹声。
这是一对男女的声音，鬼祟，浪荡而意犹未尽。
这声音不近不远，刚好是在隔壁。
李木只觉全身血液似已逆流，它们冲到大脑焚烧成无名怒火。
妻子这时回来了，看到院门里杵着一道诡异的黑影，几乎吓得惊叫出声。
当看清里面的人不是鬼，而是自己的丈夫时，她脸上血色全无：“李木，你、你回来啦……”她声音颤抖，看见丈夫盯着自己的目光后人也抖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我给你准备了饭菜……”
“我已经回来很久了。”这声音比死物更冷，“还看见你从隔壁阿三家出来，春风满面。”
李木向妻子一步步逼近，妻子被他身上可怕的气息骇得呆若木鸡，依然试图解释：“李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这个贱人！……”大手一挥，就要朝妻子雪白的脸蛋上掴去。
“你打死我吧！”妻子这时一声尖叫，哭喊道，“反正我们女人在你们男人眼里，永远连一匹马一头羊的价值都不如，你打死我算了吧！……”
李木整个人忽然定住，手起半空却没再落下去，这一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然后他就转身冲到了墙角，抄起了锄头夺门而出。
妻子吓惨了，追上去拉住李木的手臂，死死拉住：“李木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是会出人命的！……”
“滚开！……”拉扯中，妻子被蛮力掀倒在地，扭伤脚踝，不能再追。
李木刚冲进巷子，一道小小的身影忽然挡在他身前，冷冷盯着他。
李木一呆，在这道小小的身影面前，自己居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凉意，这凉意浇灭了心头大部分怒火，而他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童。
“你妻子说的没错，你这样是会弄出人命的。”
声音也是孩童的稚气，但语调措辞完全超乎了年龄。
“不如，我们做个金钱交易，阿三的命，我来帮你取？”见李木怔愣，他又补充了一句。
李木这时惊醒，刚想骂一句哪里来的疯小子，耳畔阴风乍起，鬼气森森，惨淡的月光下，那孩子映在地上的影子，忽然扭动起来，像黑雾一样变幻，似人非人，似狐非狐，仿佛那才是他的原型！
李木头皮发麻，脚底一软，跌靠在墙，看着那少年目中眼白化作青黑，他瞳孔剧缩，喉咙因恐惧堵塞，发出被鬼掐住脖子一样的声音：“我、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见李木不再怀疑，越羽变回原貌，转身朝王三的院门里走去。
“怪物……”见少年走远，李木失魂落魄，颤颤巍巍扶墙站起。
他身体已软成了泥，跌跌撞撞逃回巷子，挨家挨户诉情求救，人们起初不信，但见他状态疯癫，便有胆大的带头集结人手，迅速凑齐了五六名壮汉，纷纷抄家伙赶往王三住处，等人们冲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一盏红色灯笼下，立着一道矮小的背影，那映在地上的影子，由“雾”刚刚化人，影子之旁，躺着一具新鲜的白骨。
那是王三的白骨。
“妖怪！……”李木崩溃惨叫，壮汉们却仗着人多纷纷冲上去将少年包围。
越羽一人站在中心，望着四周一张张凶神恶煞的面容，目光最终锁定在李木惨淡的脸上，无辜、惊诧、失望，让那张稚嫩的小脸填满狰狞。
“何以如此待我！……”
他初到人世，不知人情更不通世故，只当平等交易，哪知落此下场？
人情鬼域，潜规默则，岂是他所能理解？
李木怔忪，尚未来得及反应，骤见人影一晃，“咔嚓”一声，颈椎断裂，人已直直摔倒在地，双目圆睁。
越羽的精神力原本因数日未得进补而剧损，此番受众人追捕，逃得也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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