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在飘,絮絮簌簌,不知有过多少春秋。
泪眼问花花不语,只因花本无情,哪怕人事变迁,始终漠看红尘纷扰。
“我知你心里一直背负着很深的罪责,因为我一人,害了你们整座村镇,你将它视作一生最大的痛苦。”越羽凄凉一笑,低低道,“我却觉得,这是你我的缘分。”
叶姈夕咬着唇,努力不让情绪有任何表露,许久后,声音恢复冷漠:“你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越羽轻轻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神情已恢复如常:“我需要你去接近一个人。”
“谁?”
“龙莘门新来的那个少年,和你在擂台上比武的人……”
地月城,小门镇。
灰沉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久经衰败的草木,纷纷挺直了腰杆迎接着这场雨露。
一场酥雨过后,天边升起了彩虹。
今日是灯宵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迎佳节。
雪妡蓉静立于结满红福的廊檐下,独自观望着这场淅淅沥沥的雨丝。
厅室里,杨世威正领着手下挂艾枝,悬菖蒲,每间屋子纸窗都贴满了五毒图,原本简陋的客房看来焕然一新,充满节日的喜庆。
忙里得闲,杨世威瞥见回廊里默然观雨的身影,瞧着那道单薄的背影,渐渐出了神,片刻后叹了口气。
自乔云昏迷以后,她就一直很少舒展过眉头,这天下至深的缠绵,莫过于两人间的那点牵念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担心起了一个人。
回廊里,雪妡蓉忽觉身上的寒意有所减轻,回头看时,肩上已多了件披风,抬眸间,正迎上肖羽生温润俊逸的笑颜。
“小镇经久不见阳光,寒气难退,当心身体。”耳畔是他殷殷的嘱咐,雪妡蓉眼波流动,温柔一笑,微微拢紧了披风。
肖羽生负手立于雪妡蓉身侧,缓缓道:“我已经传书至据点,相信那边很快就会知道这里的情况。”
他顿了顿,继而道:“那天在后山树林遇到的神秘人,很有可能便是魔族余党。如今妖兽横出,乱象显现,想是异派中杀劫又将要兴了,没想到世间流传的预言,会来的这样快。”
雪妡蓉望着眼前的细雨,目中似也笼上了烟雨的迷蒙,喃喃道:“小楼听风雨,潮起又潮平。云深百年过,瀚海潜龙吟。”
她将眉头微皱,叹息道:“一场风雨,百年命定,古往今来,历史总是由万千人的鲜血更替。名利滋生邪念,邪念引动杀伐,杀伐招致祸乱,只无辜了百姓,枉受那炼狱之灾。”
肖羽生道:“云深不知暗涌,潜龙岂是等闲。只要有我们和玄门正道的存在,天下必将平靖。”
雪妡蓉点了点头,只是眉宇间萦绕的愁绪,始终未曾散开。
肖羽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知道此时此刻她心中唯一挂念的又是什么,道:“算起来,小云已经昏迷有些日子了,原以为是受伤过重才致昏迷不醒,可是近日他脉象沉实,已似无碍,却又迟迟不得醒转,此中病理实在令人费解。”
雪妡蓉柳眉深锁,目中阴影更深了一层,自责道:“他身怀煞气,我无从援手,他昏迷不醒,我束手无策。世人多冠我以‘医仙’之名,却不知我的医术连我师父和师爹的半成都不及。”她仰天苦笑,叹息道,“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肖羽生心头一酸,心知她对乔云的在意已有十分之深,否则凭她起死回骸的医术,又怎会妄自菲薄?
他抬眸向雨中望去,目光在飘落的雨滴中迎着一丝雾气:“曾几何时,我就是在这样一个连绵的雨夜,跌落城外的泥潭。泥土与血水将我的身体浸盖,冰冷的雨柱胡乱拍打着飘浮的身躯,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以为属于自己的结局,便是沦为荒野孤魂,无人立碑,无人追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