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
清晨,乔云与方平一早启程。因离约定日期甚早,乔云自作主张,打算先回前缘客栈看望故友,方平则任其安排。
南安街,前缘客栈。
东厨,远远传来一阵清亮的语声:“……一手好的刀艺,不仅决定烹饪难易,甚至影响嘉肴美味。”
说话之人是一名妙龄少女。
那少女一身淡黄衣衫,身姿纤挑,肩头垂下的青丝在微风中更显灵动,一边指导着一名厨子,一边亲身示范,那厨子比这少女还年长,却为她小小年纪就习得一手好厨艺而折服。
这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前缘客栈的女掌厨,嬴杏儿。
杏儿接过那厨子切菜的刀具,左手按稳一节青笋,右手主刀下切,每切一刀,成片的青笋就跟着滚动一次,那斜度和力道以及速度都掌握的颇有分寸,眨眼工夫,一叠薄厚均匀、长短一致的青笋片呈现出来,那厨子两眼直发光,连连点头称赞。
“你来试试吧!”杏儿盈盈一笑,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娇媚可爱,年长的厨子都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两人各自忙碌,厨房里过高的气温熏得杏儿额头微微发汗,一滴水珠从她鹅蛋般精致的脸颊滑落,却在半途,被一只干净的灰白衣袖拭去。
杏儿抬眸,眼前是一张明朗的笑颜,那一双漆黑闪烁的眸子,仿佛夜空里最亮的星辰。
杏儿俏脸一红,低低嗔道:“你不去忙,来这里做什么……”
阿雉身子微微前倾,附耳道:“我这不就是来听宝贝娘子差遣的吗?”
“没羞没臊、谁是你宝贝娘子啦……”杏儿嘴上嗔怪,但眉梢眼角俱是甜意。
阿雉怜爱不已,一边用衣袖为她拭去汗渍,一边逗趣道:“看我家杏儿热的,都成清蒸杏果了。”
杏儿噗嗤一笑,明眸流转,动人万分,手上没能留意,登时传来一阵火辣的刺痛。
她抽了口气,手中刀具滑落,食指指尖已划了一道血口。
这动静,引得对面厨子抬眸来望,这一望,差点惊掉了下巴。
只见阿雉忽然将杏儿指头送入口中,杏儿通身一个颤栗,猝不及防下又惊又急。
画面太美那厨子不敢看,赶紧捂住了双眼。
杏儿挣开来,双颊晕红,连忙把阿雉往外推赶:“死阿雉,去干你的活,别再这儿偷懒添乱!”
“轻点,轻点嘛……”
砰的一声,门被合上,杏儿躲在门内,心跳怦怦,好半天才稳定下来。低眸怔怔看向指尖,嘴角不自禁弯起一个笑容,溢满甜意。
阿雉站在门外,伸手抹了抹嘴唇,一脸意犹未尽的得意模样。
客栈大门口,老板娘嬴珠刚送走一帮大豪客,一道人影鬼鬼祟祟蹿到她身后,冷不丁咳了一下,吓了她一跳。
“臭小子,走路能不能留点声,想吓死老娘啊!”
嬴珠横了林雉一眼,林雉却嘻嘻笑道:“老板娘,看你一脸春风得意,这又是忽悠了谁呀?”
嬴珠气往上冲:“瞧你这张嘴,整天叽叽喳喳,小云不在,他的活儿全烙在你身上,给我好好干活才是!”
阿雉却朝她做了个鬼脸。
“乔云那死小子,到了别处有吃有穿,不知道多逍遥快活。”说到这里,嬴珠两眉一竖,瞪着一脸无辜的阿雉,好似他就是那忘恩负义的死小子,“人啊,一旦交上了高门,攀上了高枝,良心都被狗吃了,估计他现在,早就不记得你们一个个是谁了!”
阿雉却道:“老板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小云那么多不是,心里还不是时常惦记!”
嬴珠哼了一声,却是没理。目光移向大街,忽被远处的两道身影吸引。
“阿雉,你快来看看,前面那个少年是不是小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