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庞欣之却完全没有很着急的样子,他表现出来的只是在沉默中不紧不慢的削完了手中的苹果,然后将已经削好的苹果轻轻的放在面前茶几上的果盘里。
最后,一边拉起茶几上折叠整齐的白色方巾,轻轻擦着手中的水果刀,方才一边开口说道:“你可以走了!”
走?庞秀现在当然不会走,就算是庞欣之已经下了很明显的逐客令,但是他庞秀这次来见庞欣之可不是因为庞欣之的召见,而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谈,于是站在一边的庞秀不但没有就此告辞,反而一脸认真的对庞欣之说道:“我是共产党!”
庞秀这样一语道明了自己的身份,说实话这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但是庞秀却并不是来拿自己生命冒险的,因为他早就想到了最严重的结果,那就是庞欣之将他手中的水果刀直接飞向自己的命门。
当然,对于庞欣之的身手,庞秀自认自己没有躲过去的把握,只不过庞秀有把握的是最坏的结果一定不会出现,因为他这么久以来也是对庞欣之做了非常详细的调查分析。
很明显,庞秀也是希望通过庞欣之对他这句话的反应,再来判定接下来自己要出什么牌,以及他什么时候才可以拿出自己手中的几张王牌来用,最终得到的结果才会离自己想要的目的最近。
其实,庞秀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庞欣之虽然面不改色,但其内心还是有很大波澜的,因为他以前一直都知道庞秀是庞玉之的心腹,也很肯定庞秀和国民党的瓜葛,然而现在庞秀竟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实话实说,庞欣之的心中瞬间想到的结果无非也就是两种,一是庞秀这是在给自己设套,为了庞玉之他想要从自己的口中探听出情报,得到他是不是已经投靠了共产党的蛛丝马迹。
二是庞欣之认为庞秀真的与共产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今天来到这里无非是因为庞玉之被迫离开扈城已成为事实,他没有再留在庞家的借口,不得已来与自己摊牌,最大的目的还不是希望他庞欣之可以与共产党那一方达成政治上的协同。
毕竟就庞秀的身世而谈,当年在重庆能够救出他的人,也不乏就是共产党所为,只不过对于这两种可能,都不是庞欣之想要的结果,尽管庞欣之不迂腐,他也懂得应该剔除广龙山庄,甚至是庞家多年来祖制中不适合时代进步的糟粕。
但是,这并不代表庞欣之可以接受任何党派的招安,甚至可以说庞家曾经的历史庞欣之全部都铭记,那时候的异族入侵相比现在来又如何?
能纵容无关紧要的人存在扈城,并不代表他就能接受,这样的思想在庞欣之的观念中也是根深蒂固。
所以,庞欣之将手中擦好的水果刀随意一甩,但见水果刀就扎在了刚刚他削好了的那只苹果上,精准的力度让刀尖刚好没入,但是苹果上那白色的果肉身上,明显能看见很多的轻微裂痕。
不过庞欣之这会儿倒是并没有多留意这只苹果,反而是在这个时候抬起头看着庞秀,像是很肯定一般的对庞秀说道:“那你就更应该走了!”
因为曾经庞秀听了冷秋水对自己所说的事实,其中包括庞悉昙和冷秋水的争辩,他那时候才知道自己祖辈人思想上的禁锢,所以今天才选择不走冷秋水那种的套路。
只是,庞秀曾经认为庞欣之能够纵容庄长云在扈城存留,能够放任庞玉之离开扈城,也多少都要比庞悉岳、庞悉昙之流开明上几分,也一定有很容易转变思想的可能。
可现在庞秀看得出来庞欣之的坚定,也只能重新定义了一下他思想上的高度了,于是就没有继续他一开始想的那种套路,立刻转换了方式。
只听,庞秀开口对庞欣之劝说道:“庞先生,我知道庞家对党派之争不感兴趣,也不愿意介入,可是因为庞家在你的手上,我只能过来找你,你要相信时代在进步,如果想要让经济发展下去,就必须要解放人类的思想,扈城不可能永远都是一个孤岛……”
庞秀的话才刚刚说到了这里,不想庞欣之却忽然站起身,双手插进西裤的口袋,打断了庞秀的话对他问道:“共产党都要打下南京了吧?”
很明显,庞欣之这话中突出了两个关键的词汇,当然问庞秀的这句话也有双重意思,如果庞秀是国民党,那么他就是在提醒庞秀,这个时候主要的精力不应该在他庞欣之的身上。
假设说庞秀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是共产党,那么依照这种胜利来看,扈城这种小地方完全不需要多在意,纵观庞家历史,无论清廷还是民国,扈城与外界都只有合作关系,就连当年清廷在最鼎盛的时期,扈城和庞家也并没有被任何一个皇帝招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