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此处,庞信海从怀中抽出了一张纸拍在桌子上,又继续说道:“所以多年来他都是以这张药方,每日靠吃的药比饭还多来压制毒性增长”。
语毕,庞信海又一次伸手入怀掏出了另外一张纸,还是和刚才一样拍在桌子上道:“同时,又要以这张药方修复因过量服药而受损的五脏六腑”,然后庞信海再次重复动作道:“还要每晚睡下之前口含这个药方炼制的药丸止咳”。
当然,这并未完,因为庞信海接下来一次一次的重复这个动作,只见拍在桌子上的药方足有十张有余,庞信海这才罢手,看着小佟道:“而且最严重的是,即便如此费力费心,他仍不能是个正常人,情绪不能变化太大,身体不能受劳累,就这样处处小心也会随时有丧命的危险”。
庞信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小佟却一句话也没办法辩解,因为不管庞信海当年到底是不是对冷凌做了很多事情,至少他对冷凌病情的描述都是对的,而且比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许多。
既然是这样,那又能叫小佟来说什么呢?这一点庞信海也清楚,毕竟选择在现在这种时候挑明身份也是庞信海的无奈之举,自己分身乏术,庞威不在身边,庞秀又不成气候,祁棋还躺在床上。
于是庞信海站起身,抬手拍了拍小佟的肩膀道:“孩子!至于你,你的内功是出自冷家的白式心法,当然这个心法你学得不到家,冷傲天的本事你倒是会不少,至于其它的功夫就恕老夫孤陋寡闻,并未看出什么。
我们就单说这冷傲天的本事,你一直在处处隐藏,要不是受了重伤了,我怕是永远都察觉不到,其实我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直到昨天才确认下来你的身份,否则我在这之前就能帮你更多。
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也知道我并无恶意了吧?那你现在不会还想对我说,阿凌是被你们秋家捡回去的孩子吧?需知我要是真的相信了那些江湖传言,冷家怕是一个人也留不下吧?”
“没错!我姓冷!我是冷家人,家师冷翌!”自知瞒不住,再狡辩也是毫无意义,小佟索性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冷翌?”庞信海在心里捉摸了一下这个名字,话说庞家庄虽然不理江湖世事,但要说能交出小佟这等功夫的人,又岂会是无名于江湖的人,那么就有可能他以前不是这个名字。
江湖上和冷傲天关系莫逆,又是绝顶高手,这么多年能护住冷家后人在琴音小筑不被发现,还能将琴音小筑的名声凌驾于武林各大世家之上,以备冷家他日反攻有个好名声。
翌?欧阳翌?那个匡扶冷傲天坐上冷家家主,让冷家成为武林世家之首后就隐退失踪的江湖第一高手?庞信海终于想到了这个年少就独步武林的人,他记得冷傲天在和自己定下“秀莲”婚事后醉酒曾说过,这一世他最知足的就是曾有三人为知己挚友,怎奈一叛两不相见。
可惜那时候庞信海却以为他这句话没说完,毕竟是酒话,庞信海便没有细问,而且也是觉得这一叛是指白清秋,他们自然是从此以后两不相见的人,可现在想来那是自己和冷傲天的最后一次见面。
想来冷傲天肯定是意识到了什么,是在暗示自己,他另外两个知己挚友有自己一个,只是今生不能再相见了,难道他那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会有现在这样的结局了吗?
可恨庞信海当时没有听懂,除了没意识到冷家会如此惨之外,也把这桩婚事记到了现在,庞家庄向来有嫡子不婚庶子无媒的规矩,就这样也耽误了庞威,这也是庞信海觉得最对不起庞威母子的地方。
话说回来,那么冷傲天另外一个知己挚友就是欧阳翌,他们两人又是因为什么不能相见呢?这一点庞信海猜不到,不过欧阳翌既然连姓氏都改了,可见冷傲天在他心里的位置。
“对不起庞老!我现在就带凌哥离开庞家庄!”
见庞信海听完了自己的话沉默了这许久,小佟以为他知道了真相后有所为难,便毅然决然的开口道。
也就是这句话,将庞信海的思绪彻底拉回了现实,他满脸认真的说道:“不许!庞家庄是家!是家就该保护你们这群孩子!所以你们谁都不许离开!”
庞信海家长范十足的说完了这句话,生怕小佟理解不了便直接对他坦言道:“我之所以选择今天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就是因为害怕你,应该更准确的说,是你们冷家的后人,把我,把整个庞家不当成后盾,甚至是当成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