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之前那些日子庞秀和冷秋水已经到了可以私定终身的程度了,差得不过就是彼此一句话而已,经祁棋一席话之后,庞秀不得不暂时疏远了她,即便是庞秀心里十分信任冷秋水。
只是,祁棋的话一旦成真,那么庞家和秋家的对立,到时候对她来说,何尝又不是最深的伤害呢?
庞秀今日坐在冷凌床前,对着熟睡的他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只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恰在他烦躁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冷秋水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走了进来。
这时候,庞秀本该站起身去接的,但是碍于刚才的想法,还是坐在冷凌的床前,盯着床上的冷凌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直到冷秋水把食盒里的吃食都摆在了桌子上,对着庞秀小声唤道:“庞秀哥哥,该吃午饭了!”庞秀才站起身走了过来。
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再看看食盒最下面那一碗可怜的青菜白粥,庞秀的心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因为那个是冷凌的午饭,话说这都是那个牧师伯干得好事。
庞秀夹一口鱼肉放在口中,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道:“这个牧师伯,那么名贵的药材都给秋可用了,怎么这么好吃的清蒸鲤鱼就只让送来了一份,着实小气!”
回头看了一眼冷凌的方向,冷秋水趴在床边正在给他喂饭前要吃的几种药丸,便眼珠转了转,一边将筷子伸向了鱼腹剜了一大块肉,一边小声嘟囔道:“算了!你身子可比我赢弱多了,还是我给你补补吧!”
然后,庞秀便将粥碗里的鱼肉尽力用筷子搅碎,感觉碗还是够用的,就又夹了几块进去,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以后,便洋洋得意的吃着自己的饭菜,那种样子像极了做了好事等待着大人表扬的孩子。
正好在这个时候,冷凌睁开眼睛醒了,冷秋水就跑过来端走了食盒里的那碗粥,完全没在意它已满碗,就一勺一勺的喂冷凌喝下去了半碗,直到这一下有块带刺的鱼肉十分显眼,冷秋水才手一抖将碗摔在了地上。
这一生脆响,惊到了正背对着他们吃饭的庞秀,庞秀赶紧转回身跑过来拉着冷秋水的手,满脸关心的问道:“是不是烫到了?烫哪里了?”
“二哥?二哥,二哥他,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冷秋水手足无措的喃喃道。
“怎么了?二哥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是不是看错了什么?”庞秀摇着冷秋水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咳咳咳......”
可惜,庞秀的话音还未落,躺在床上的本就面无血色的冷凌,脸色瞬间惨白得像是一张宣纸,不停地咳嗽喷血,鼻孔甚至是眼角都有了鲜红色涌出,吓得庞秀连眨眼的本能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庞秀怔怔的问道。
冷秋水此时已经大哭出声,合着泪水哭喊道:“为什么要在他的粥里放鱼肉?为什么不按照师父的要求去煮粥?为什么呀?”
鱼?庞秀盯着床上的冷凌,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身影,他,瘦小又虚弱,两个人有一片秘密的乐园,那次吃了烤鱼后他也是这样,然后庞秀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一年庞秀虽然不大,但他记得那个伙伴叫阿凌,后来又听父亲说起了他和冷家定下了婚约,所以那个自己一直放在心上,挂念了这么多年却不敢试想他已不在人世的伙伴,其实叫冷凌。
“庞秀哥哥,你救救我二哥好不好,你不是庞家的新家主吗?求求你,你救救他?”冷秋水拉着庞秀的胳膊哀求道。
很明显,冷秋水这才是真的病急乱投医,庞秀自认他无能为力,赶紧站起身跑了出去,很快祁棋和小佟就来到了这里,床上的冷凌已经奄奄一息,七窍流血连咳嗽的声音都不能发出了,严重到胸口起伏都几乎无状。
小佟立刻扶起了冷凌,一边向他体内输入真气,一边对庞秀和祁棋交代道:“半柱香的时间,我要牧师伯,沈泠冰,仁义药堂冰火针,木桶澡盆,还有钦护卫守候的十味针灵草”。
尽管为难,但庞秀和祁棋也是丝毫不敢耽搁,甚至就连冷秋水都跑去了别苑找沈泠冰,终于在半柱香的时间内都凑齐了,随后这个院子又回到了几天前的那个晚上。
“滴答滴答......”
祁棋先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当然现在坐在院子里的他们三个,也就只有他还有心思留意别的声音,于是就打量着四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直到看到了倚着柱子坐着的庞秀,他已是半边衣服上都有血污。
这时候,祁棋才留意到庞秀的手臂,鲜红的血滴正在顺着他弯起的手肘落下来,话说要不是因为现在满院子里都是草药味,祁棋这种五官灵敏的人早已闻到了血腥味。
此刻,祁棋赶紧抓住他的胳膊,满脸紧张道:“伤口裂开了为什么不处理?你这只胳膊不想要了吗?”
要说庞秀,他心里想在很乱,乱到了连疼都顾不得,只是看了一眼祁棋道:“我没在意”。
祁棋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就撕开了庞秀的衣袖,为他处理开裂的伤口,祁棋的医术还算得上上乘,只是可惜伤口处理好以后,原本那件衣服却不能穿了,祁棋转头看了一眼冷秋水,一边包扎一边道:“秋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冷秋水用她那双红肿的眼睛看着祁棋回答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