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了一头凉水,余三两颓唐地坐回去,唉声道:“那怎么办,大丈夫生而在世,不放两个响屁就给活活饿死,也太不像话了吧,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说你早点回去当你的小少爷多好,天天锦衣玉食,干嘛鬼迷心窍,要和我在这里有上顿没下顿的吃苦?我是无家可归,你不一样,你是你们老余家的心肝宝贝。”
奚羽就心下纳了闷,起初还觉得余三两是图个好玩所以才出走,如今越想越不对,也不知究竟这是闯了什么祸,捅了多大的篓子,宁愿饿死在外头,都不肯回他那殷实之家,不过一看他每当这个时候便缩头作鹌鹑状不接话,也没继续说下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以一种吊人胃口的语气又道:“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度过眼下窘境。”
余三两急问道:“什么办法,你说啊,卖什么关子!”
见奚羽盯着他露齿一笑,余三两只觉脖后一凉,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不怀好意,缩了缩脑袋,慌忙抢白道:“事先说好,你要不嫌我没用,我陪你去码头搬货也行,我可卖艺不卖身啊,但要是看我有两分薄色,以武相逼想把我当娈童卖进窑子里,我可做鬼都不放过你!”
奚羽大翻白眼,嗤道:“就你这好吃懒做的样儿,把你买了能值几个钱,把衣服给我脱下来!”
“还说不是看中了我的姿色,不然做什么要我脱衣,没想到短短时日,你已对我情根深种一往而深,冤孽啊!可惜你我今世兄弟一场,夫妻还是免了,怪只怪你我二人中有个投错了胎,注定有缘无分,还是下辈子吧!”余三两挺着脖子羞愤道,他虽上头有十二个姐姐,从小可说是在脂粉堆里长大,事到临头,倒还有几分硬气,“你要敢用强,我就在你面前咬舌自尽!”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当我是姓龚的,好那一口断袖分桃?我是看你衣裳缎子不错,洗洗应该还能卖几个钱。”奚羽啐了一口恼道,冲他一瞪眼:“快脱!”
“哎哎哎,我脱就是了,你别上手扒啊,男男授受不亲,我可要喊了啊。”余三两悻悻然,乖乖就范,也没问那姓龚的是何许人也,兀自哼哼唧唧道:“脱就脱,父母给我清白之身,我还怕有何不可见人吗?”
奚羽见他话虽如此,却惺惺作态磨磨蹭蹭,形如黄花大闺女似的羞羞答答扭扭捏捏,不禁火从心头起,脸一黑,怒道:“要脱就快点,谁稀罕看,我还怕长针眼呢!”
好不容易将衣裳连扒带拽脱下来,奚羽给他换了身自己包袱里的衣物,二人到郊外河边将那件脏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华衫濯洗干净,又等了小半天,挂在枝头沥干,去到城中布庄典当,费了一番口舌讨价还价,才拍案成交。
出了布庄,余三两犹自愤愤不已,喋喋道:“岂有此理,这黑心掌柜瞎了眼,良心是被狗给吃了吗,我那衣裳做工精细,布料更是千挑万选,放在市面上甩手最少也值几十两雪花纹银吧,他竟然就给这点碎银子打发我们。”
“得了吧,你那衣裳破了洞不说,人家方才瞅我俩的眼神根本就是看扒手的那种,提防着是赃物呢,是你的说出去谁信啊,不报官就算谢天谢地了。”
奚羽把碎银一抛,眉毛微挑,神采飞扬,朗声一笑:“走吧,今儿咱吃顿好的!”
两人并肩拐进一条香气四溢的通街巷子,在一家烧腊熟食店前不争气的走不动道了,只见那草绳上悬挂着数只熏烤得色泽明黄的鸡鹅,往下滴油,勾得人食指大动。此刻两个少年的馋虫顿时涌上来,眼睛都看直了,纷纷喉头滚动,咽了一口唾沫,他们饿肚子的时候常来这家店晃荡,每每垂涎三尺望眼欲穿,但苦于囊中羞涩,四袖清风,不过吃不到好歹看个饱,常是眼发酸了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今天终于是得偿所望,以来之不易的银钱买了一只烤鸡,店家在案板上手起刀落切开,一分为二,二人各自捧着一边大快朵颐,一面啃一面锒铛走在街上,吃得满嘴流油,口齿喷香。
此刻在他们的小小满足中,天大地大,大不过手中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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