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姑姑,咱们进屋吧。”陈浪安抚道。
“对对,哥、嫂子,咱听小浪的,先进屋。”陈安萍附和道。
陈安民眉头紧锁,认真的打量着儿子的脸庞,看了一会,并没有看出什么心虚的迹象,转身向着屋里走去。
陈浪跟洛铃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走到篱笆院外扶起了自行车。
“哥,你们村人怎么这样坏啊?还拿大舅超生的事情威胁人,简直太过分了!”洛铃小声嘟囔着。
陈浪无奈的摇摇头:“没办法,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了....”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因为这句话对于他们来说好像格外的应景。
在陈浪关于上一世的模糊记忆中,朱大富并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虽然很有钱,但也时常接济帮助村里的困难户,风评很好。
可是现在,陈浪又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朱大富,他爱财爱到极致,尤其是在无情的洪水过后,他对钱财的珍视程度已经从偏执变成了疯狂,不然也不可能使出那么下作的手段来威胁陈安民一家还钱。
想到这里,陈浪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明白,人性都是复杂的,而记忆,也是会骗人的。
“爹,囡囡没事吧?”陈浪走进屋里先关心妹妹。
陈安民煎熬道:“吓坏了,你娘正哄着呢。”
陈浪一想到幼妹在屋里担惊受怕的样子就恨朱大富恨的牙根痒痒。
“小浪你过来。”陈安民招了招手,表情非常严肃。
陈浪走了过去。
“哥啊,有啥事跟孩子好好说,别发火....”陈安萍劝道。
“我知道。”陈安民正色道:“小浪,爹问你,你那些钱是哪来的?实话实说,不要骗爹。”
“爹,那些钱都是我在鸟街上摆摊挣来的,都是劳动所得,干净钱。”陈浪认真的回答。
陈安民看着他坚毅的目光,久久无语,他愿意相信儿子没有说谎,但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又在告诉他,这件事情肯定是假的。
儿子满打满算才去了县城几天?
这么快就能挣一千块钱?
怎么可能呢?
陈安民的两条法令纹更加深邃了,跟所有父亲一样,他不指望儿子能赚多少钱,他只是希望儿子能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可是如今这种局面,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铃子,你跟我爹说吧。”陈浪看出了父亲的为难,不想让他继续煎熬了。
陈安民和陈安萍一起转头看向洛铃。
“大舅,我哥没说谎,这些钱真是我俩跟小胖哥在鸟街摆摊一分一分挣来的,我哥为了挣钱,每天起早贪黑,有时候一天就得骑自行车在县里和村里往返一两次。”
“本来周四周五也就挣了一百多块钱,结果赶上这个周末,全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买鸟,我哥卖的便宜,嘴又甜,还不玩那些虚头巴脑的套路,那些顾客就都来找我们买鸟,两天卖出了两百多只鸟,加起来就有一千多块钱了。”
洛铃不是在为表哥辩解,她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傻妮子,哭啥呀....”陈浪轻抚着表妹凌乱的发丝。
“哼。”洛铃还不领情,她其实就是在心疼陈浪,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哥,小浪真的长大了,他知道走正路了,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陈安萍把女儿搂在怀里,笑着对陈安民说道。
昏黄的油灯下,陈安民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这一刻,他真的很开心,比他自己成为人民教师的那时候还要开心。
“小浪,爹错了,爹不应该怀疑你。”陈安民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