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图上来看,廓州附近州县当中,皖州局势已定,廊州也基本收复,寥州只有靠近廓州的山区还完全由叛军控制,而陵州的车昂也快兵败。
程浩风这几天与胡勇刚商议好,并得到雷狂支持后,决定联合皖州知府曹松楼佯攻陵州,引得韩泽灿分兵援救,再趁机攻下廓州城。
“曹松楼愿意配合吗?”胡仙仙知道因老舅爷之事,曹备道暗恨他们,曹松楼是曹备道的哥哥,会不会挟私报复?
“曹松楼只是迂腐刻板,对皇上还是忠心耿耿。再者,有雷大帅的命令,即使他不愿配合,那些禁军、厢军也自会按军令行事。”胡勇刚答疑解惑。
“可要是韩泽灿不中计呢?他那般诡计多端,要是趁我们撤营之时突然围攻,我们得大败。”
对于胡仙仙的疑虑,胡勇刚和程浩风也想过,他们都沉默不语。
一会儿之后,程浩风反问胡仙仙:“你有没有万全之策?”
她摇了摇头,程浩风哭笑不得地说:“既是没有,就只能兵行险招。要不然,还等不到想出万全之策,我们就得饿死在此处。”
胡仙仙详问之下才得知,血无仇筹备到的各项物资最多只够一月之用。因大军征伐,国库已经空虚,而向百姓征粮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也征不到。
当然,虽被形势所迫,程浩风他们也不是真的毫无把握就拟出这个计划,他们也做了尽量周全的准备。
其一,程浩风抓住又放了的那个探子,并不是一无所用。他们有意无意的在他旁边透露些消息,既有粮草短缺、伤兵众多这种实际情况,也有只等皖州平定就撤去皖州与曹松楼联手打陵州的假信息。
他们放这个探子之时,也并不是真的直接放他,是故意漏出破绽,让他自己逃出去。如此一来,可借这敌方探子之口让韩泽灿以为他们真会攻打陵州。
其二,那个探子的一面之词未必会使叛军相信。他们还得做出部分实际行动,让那个假消息坐实。
郑退辽已经带了两千老弱病残先行往皖州,但其实并不是要准备要在皖州驻扎,而是去找高有宝。
如今,高有宝的势力可不只在蟠龙寨那一带,周围各州县的绿林好汉都得让他三分。郑退辽是要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高有宝相助。
郑退辽带兵往皖州,郑天霸隔三岔五的在廓州城下骂战,韩泽灿就极有可能认为他们没有能力打廓州,假攻廓州实攻陵州。
其三,与曹松楼、高有宝联络好之后,即使韩泽灿不中计发兵援救陵州,他们也可以真正去打陵州。
程浩风已和归冲虚及泥蛋儿、马烁他们联络好,若是需要攻陵州,就来个里应外合,定能攻下陵州。
只不过,主要目的还是攻下廓州。因韩泽灿是叛军之首,只要捣毁他的老巢,就可以大乱叛军军心,一些还在观望的藩王,必然会完全的偏向朝廷。
去真正打陵州只是退而求其次的打法,起不到"擒贼先擒王”的作用。
听程浩风详解完,胡仙仙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俏皮笑说道:“不错哟,这已经目前能用的最好计策了。”
胡勇刚见两人眉目传情,指节轻叩桌面,待他们都转头看向他,他才说道:“仙仙这几天定然也累了,你们且去歇息,有事我再让卫兵传唤你们。”
这话分明是让他们找地方相聚独处,程浩风感激地看了看准大舅子,与胡仙仙携手离去。
夜色还浓,晚风轻拂,营中灯火星星点点。巡逻的士兵见两人且走且谈,都只向他们微低头表示问好,不打扰他们谈话,也免得惊扰帐中正休息的同袍。
“退辽去了皖州,军中可就少了一员勇将。”胡仙仙觉得该派个校尉去就是,到皖州的人只是干扰韩泽灿探得真实消息,没必要由郑退辽去,因为一旦开战,就没法从那么远赶来。
“仙仙,你还是有些没明白我设此计的意图。”
“你就是要占领廓州城啊。”
“占领廓州城不能靠硬拼,得让韩泽灿主动把兵力全调出去,使廓州城变成空城。一旦打起来,战斗得最激烈的地方不会是廓州城,而是皖州、陵州交界的地方。”程浩风说完之后,又凝视着她。
她细细想了想,问他:“你是说,要在那一带阻击叛军,让他们既无法援救陵州,也无法撤回廓州?”
程浩风笑着点点头,看四周此刻无人,就抱着她斜飞入空,往营外去了。
两人刚一落地,胡仙仙又说:“难怪你会派郑退辽去皖州蟠龙寨,不只因他和高有宝算有旧交情,还……”
“先不说这些了……”程浩风紧紧拥着她,就似想把她揉进自己血肉里。
此处是树林,胡仙仙似乎看到枝头上有只乌鸦偷瞄着他们,她赶紧把头埋进程浩风怀里。
她忍不住想笑,呵出的热气让程浩风觉得胸口痒痒,就略松开她,抬起她下巴问:“有何好笑?”
“我们挺丢人的,连乌鸦都笑话我们。”
“古灵精怪,乌鸦懂什么?”
程浩风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携她回营:“等平定叛乱,再好好教教你怎么一心一意侍奉夫君,别总是受干扰。”
两人平复激荡的心情,再细说各样正事。听得胡仙仙讲起云碧琼与水剑虚之事,程浩风怔怔低语:“没想到还有更复杂的原因,倒是我误把云碧琼当成贪图名利的女子了。可叹啊,多情总被无情误。”
感慨之后,他又郑重对胡仙仙说:“我们不要再出岔子,不论别人如何挑唆,我们可以闹、可以吵,一定不可以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