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风和胡仙仙目光交锋,两人都先是眼神喷火,而后渐冷如冰,最终悲凉相望。
“佛尚且渡不尽世间苦难,何况是我?我只能用他铲除位高权重却鱼肉百姓的人,顾不了那么多的细枝末节。”
程浩风向她解释,几乎带了乞求意味的在解释。
胡仙仙还是心软了,不愿与他起争执,走到一旁沉默表明自己听他安排。稍冷静后,她继而想到程浩风来得太巧了:“你怎么来这般及时?”
“我昨天本来就要找你谈车昂的事,谁知让扎措打岔。”程浩风听得她主动问自己,脸色缓和下来,“我们已有郭师爷消息,只待找到车昂,再拿到账本就算胜券在握。今天早晨,我接到岑载道发灵符来说,怀疑车昂就藏在启瑞宫中……”
程浩风说出岑载道对高有全窝藏车昂早有怀疑时,他们都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起盯向高有全。
高有全摸着鼻子笑说:“车兄,你不用那么看我,我可没有对岑道长透露过什么,主要是我这里的确不太隐秘。程 真人,胡元君,你们也别拿我当得了车昂好处的人,是老王妃吩咐我这么做的。 ”
他这么一说,另外三人都糊涂起来,高有全不紧不慢地问程浩风:“你们只是有郭师爷的消息,但还不知道他具体藏在哪儿吧?见不到他,取不到账本儿,车昂出去不管说什么都是空口无凭,对你们想扳倒的人造不成决定性影响。”
他们点头认可他的说法,高有全这才细细讲述起他窝藏车昂的始末。
老王妃是皇上的生母,她所心心念念的人只有她的儿子,但她并不懂朝政,她所能做的就只有吃斋念佛,为儿子祈福。
她对下人都很和善,以前的恩怨都尽量不计较,可有一个人始终是她难以原谅的。
那个人就是卞广策,因为若不是他挑唆卞采办挟持她,她不会受那些苦。再有,卞广策算是和韩泽熙一起长大的,他们待他如子侄一般,他竟然倒戈去助韩泽灿谋反。
韩泽灿兵败,卞广策逃蹿山沟中顽抗,老王妃特意写信向皇上提出要求,逮住卞广策后,就押赴老慎郡王爷墓前让他以死谢罪。
剿除余孽后,卞广策没有被官兵逮住,逃到景融岭时,被高有宝抓住。
高有宝想交他给朝廷领赏,而他极力游说高有宝收他入伙,保证能帮着壮大蟠龙寨。
老王妃几次派人前去要高有宝交出卞广策,高有宝被卞广策说得有些犹豫,就拒绝了。
上个月,车昂东躲西 藏中差点儿被抓住,但有苟班头等老下属帮他,又有暗里的关系帮他,还是逃脱。
当时领人追捕他的人是杜谆,杜谆终究是个文人,虽在刑部任职,做抓捕嫌犯的事还是吃力。
杜谆到泰兴府的典狱司求协助,那典狱司的人都与车驰有交情,琢磨不透车驰对这个连宗的兄长是什么态度,就暂时拿话敷衍杜谆。
在这重重关系纠缠角力时,高有全就得知了车昂在泰兴附近藏身,配合杜谆抓住车昂。
但是,高有全没有将车昂交给杜谆押解回京,而是暗扣了下来。
听了这一串事后,胡仙仙很快想明白其中关窍:“你暗扣车昂有两个目的,其一是你恨极了车昂,想将他碎尸万段;其二是你想用车昂交换卞广策,让老王妃和高有宝都高兴。”
高有全鼓掌大笑:“很对,胡元君说得非常正确!我几乎没有爱的、也没有恨的人,但车昂是个例外!当年高家村之事,我奶奶在牢里生病却无人医治,又病又饿惨死,我恨极了他!”
“你……你当时带我来这儿的时候,明明、明明说要保我……”车昂看着高有全笑意和恨意交织的脸,发着抖缩到程浩风背后。
高有全揉揉脸,让自己因激动而扭曲的五官重新显得平静,才又说:“我是在保你啊,我也没说要动手杀你!你去求那个车驰只会死得更快,你也不想想,他为了自己的前程,连自己亲哥哥都下手,更何况你这个连宗的哥哥?”
看着高有全和车昂互相斥责挤兑起来,胡仙仙觉得自己反应迟钝,也觉得人心复杂,难以看透。
到后来,车昂急了,哆嗦着嘴唇嚷:“高有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韩泽灿早有关联……有好多事儿,都是你在给他暗里出主意……你两头押宝,十足的阴谋家!呸……”
对于这说法,程浩风和胡仙仙早知高有全和韩泽灿有联系,但具体关系到什么程度,他们并不知道。
可是,高有全既没有直接参与叛乱,也没有和韩泽灿有任何书信往来的证据,他从去年就一直待在老王妃身边,其他人不可能怀疑什么。
程浩风和胡仙仙对于这些话没什么激烈反应,高有全也丝毫没受威胁的样子,接话说:“我以前被迫在黑矿当过监工的事,很多人都知道,难道凭这就能说我和韩泽灿有关系?早在他叛乱前,我可就跟在老王妃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