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只不过有些变化很微小察觉不到,而这其中最不稳定,最易变的是人心。
萨热不愿参与扎措他们的事是真心的,后来与他们合作也是真心的,再后来因胡仙仙游说而不想继续合作还是真心的,外界因素对人心干扰太大。
犹豫很久之后,萨热才吞吞吐吐告诉胡仙仙一个隐情:“他们弄了个假的我……用来当控制我的傀儡,几乎……他几乎和我相同……”
“傀儡?你如今的处境也和傀儡没有什么区别吧?”
被这么说,萨热有些气愤了,"我总还有自主思想吧?扎措炼制了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傀儡,是他们完全可以控制的傀儡。我若不听他们的,他们会杀了我,用傀儡代替我,继续用我的威望来管军队和百姓。"
如此说来,那傀儡应当是多数人分辨不出与萨热有区别了,胡仙仙听了后略显惊讶地向萨热眨了眨眼,傀儡之术并不稀奇,但若能有和另一个人相同的言行举止,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想了一下,胡仙仙又问起个疑点:“他们用心如此险恶,你也知道傀儡的事,当初为何会同意炼制以你为模板的傀儡?”
胡仙仙可受不了有一个独立个体的翻版自己存在,连自己的前世都要嫉妒的人,哪容得下冒牌货在眼前晃。
不过萨热似乎不是那般想的,他目光游移,窘迫低下头说:“那个傀儡……能帮我分担很多事。”
胡仙仙看他神态变化,猜想大概是好让傀儡去做劳神费力的事,他本人吃喝玩乐。
“傀儡此时在做什么?”胡仙仙旁敲侧击而问,想印证猜测。
萨热小声答:“因为战乱,城中所有商铺关门停业,还有很多外地客商滞留在城里出不去,商人们选出了几个德高望重的代表,来请愿停战,那傀儡正在书房接待商人代表,安抚他们。”
战乱一起,货物不能流通,商人们利益受损,不去看场景也想得到他们会责难主政的河城亲王,要把他们安抚好可不容易。
胡仙仙不由抿唇忍笑,这萨热让傀儡去挨骂,赔笑脸;本人召舞女嬉戏游乐,也真会享受。
“你不怕那个傀儡掌握了机密,学会了处事诀窍,等他处理各种政务得心应手之后,将你取而代之?”胡仙仙收敛起揶揄笑意,肃色讲出这“让人代劳”之事的严重后果。
萨热受了惊吓般睁大眼睛,很快又恢复平静,挺有把握地说:“不会出现那种情况,扎措他们只是想控制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傀儡代替我,因为那个傀儡有改不了的大弱点。”
胡仙仙好奇地以眼神询问萨热,他慢慢讲清了关于这傀儡的事。
这个傀儡不是木人也不是石头人,是一个本身和萨热身材样貌有几分相似的马夫。
这个马夫在驾车外出时,因为马突然受惊而摔下山崖伤了脊椎,他的家人凑钱请老木匠给他安了个假脊椎,使他可以勉强自理。
这个“老木匠”即是越州擅长用木人的那个老木匠,当年手艺还没多高,他给马夫做的假脊椎只是在后背做了个灵活支架,帮马夫能站能走,只可以不瘫在床上,做不了其它事,但对一般人来说已算神奇。
扎措想寻一个与萨热相像的人,以便在萨热不肯配合之时取代他,让属下四处打听时听到了马夫的事。
为了把事情办妥当,扎措不仅用法术让马夫与萨热外貌更相似,还给他治好了脊椎。
这些事对于扎措来说轻而易举,可那马夫之前用了老木匠的假脊椎,落下一个病根儿,是用法术也治不好的心病。
这心病是马夫总认为他自己已变成木头人,所以他怕火、怕热,惧怕到了靠近明火会汗出如浆,说不了话,直至昏死。
因为这心病,假的萨热连夜里照明都用羊角灯笼,不用那些能见着火焰的油灯、蜡烛。
这一点和从小怕冷、怕黑的真萨热明显不同,很容易让人起疑心,再加上萨热肘弯处的胎记颜色深些,扎措给那马夫做的假胎记颜色浅些,应当能让人确信两者不是同一人。
听了这些情况后,胡仙仙说弄个傀儡不算把柄,倒还更好行事些。
萨热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揣测着问:“你想怎样?杀了我再拆穿傀儡的事?让我王兄和民众仇视扎措,从而达到你们打败扎措的目的?”
“你这主意还真不错。”胡仙仙阴恻恻一笑。
这主意似乎还可行,要是胡仙仙真那么做……萨热极其后悔刚才冒出的话,懊恼拍了拍嘴。
胡仙仙唇角向上弯了弯,像只狡猾的狐狸在笑,手腕微扬召出雾隐无隙网撒开,兜着萨热飞向逻都。
扎措制个假萨热是为了利用来控制真萨热,胡仙仙要借这事反利用假萨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