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袍玉带,金拂横展,意气风发,高有全还是当初的身材样貌,但整个人的气场已全然不同。
看看他已瞎的右眼所留铜钱大小瘢痕,再看向已难觉出异样的右腿,胡仙仙有点心虚,当年能重伤他,今日却不一定。
“不必切磋,我认输。”胡仙仙收起红雪拂尘。
高有全斗志昂扬,听她直接认输,瞬间懵了。
片刻后,眉毛一掀,上上下下打量胡仙仙,不明白这个争强好胜的女子怎么要退缩。
胡仙仙淡淡说道:“胜负无所谓,但愿家人别再有事。”
“嘁……”高有全讥诮笑了,"气势汹汹来找我算账,要给梁慧芬,和二胖讨公道,就这么偃旗息鼓了?”
胡仙仙自嘲而笑,“我们从前仇怨多得很,相比而言,梁慧芬这件事算是最轻的,罢了,反正她平安无事就好。”
高有全缓缓点了三下头,随后转身飞入云中,风光正面转过,背影寂寥,谁都活得艰难,回想往事人已沧桑。
回陵州再探望梁慧芬,见她安好,放心回了胡家小院。
第二天是十月初十,程浩风传灵符来,写了几个字:衣单衾寒无人暖
泥蛋儿还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凑过来看,胡仙仙连忙弹出灵气让符纸自燃。
那么肉麻的话可不能让泥蛋儿看到,程浩风穿着单衣在冰天雪地里也不会冷,哪需要谁给他取暖?胡仙仙明白他是催自己回京。
安顿好家事,亲手给家人做了一桌好酒好菜,胡仙仙告别他们归京。
到得闲云观时,夕阳西下,感应到气息渐近,程浩风到仙缘圃外的月洞门前迎接。
晚霞艳丽不可方物,一袭淡蓝道袍的程浩风染上瑰丽霞光,飘逸俊朗。
胡仙仙停步看着他,目光略痴了,他恍若在另一个缥缈世界,只得远观,不可接近。
“才分开多久,不认识了?”程浩风迈步上前,眉眼含笑,温柔的声音快让人耳朵发酥了。
胡仙仙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似欲与晚霞争艳,娇美容颜再加含羞一笑,更胜晚霞动人。
“仙仙,我已听说高阿吹的事,能圆满解决就好。”程浩风牵起她的手进门。
进院中后,杭无一和唐彩儿围了上来,血无仇也含笑站在一旁,高兴聊了会儿。
待得日落月升,程浩风与胡仙仙牵手在圃中漫步,低语闲谈。
“高阿吹的事看起来解决得顺利,我一直提心吊胆呢,真是绞尽脑汁才解决好。”
“没有动手打得你死我活,算是不错了,我也担心你大闹阴司。”
胡仙仙叹息几声:“这段时间遇上的家庭纠纷多,看起来是些无聊琐事,我觉得比行军打仗还累。”
“家国之事相互依存,没有国哪有家,但同时没有家庭的和睦也没有国家的安宁。”
程浩风说着轻揽她入怀,在她耳边柔声细语:“所以,我们要和睦相处,不要赌气,不要猜疑,要相互理解支持。”
“嗯,只要你不嫌我惹事儿,我才懒得气、懒得猜。”胡仙仙在他怀中蹭了蹭,年纪大了不好意思依靠父母,但有人可依靠的感觉真好。
也许胡仙仙天生招事儿,十月十三,胡海容来见,说有事相求。
顾家本来家大业大,顾思哲承袭了贺登泰忠义侯爵位,如今他弃商入仕已当上礼部祠祭司主事,顾家可算豪门大户。
这祠祭司主事之职只有六品,但顾思哲才二十多岁,已算少年得志。且历代内阁首辅多由礼部官员担任,在礼部任职前途无量。
以顾家目前的状况,胡仙仙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求人的。
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胡海容又找话夸杭无一和唐彩儿,胡仙仙怕这么闲扯下去永远说不到正题,就打断她的话:“容姑姑,有什么事请直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不能帮的再怎么委婉说也没用。”
胡海容讪笑道:“仙仙还是这么心直口快,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是思哲的婚事。唉,张家出了点事儿,思哲的上司和恩师劝他最好不要和瑞娟完婚。”
“什么?张家能出什么事影响思哲的仕途?还犯得上他上司和恩师反对成婚?”胡仙仙对于阻碍有情人成眷属之事一向憎恨。
胡海容皱眉想着合适的措词,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得很不顺地慢慢讲:“张家的事与礼教有关,准亲家母被准亲家公告发,因她戗害、害外室和外室所生子女、关、关进大牢了……”
胡仙仙听得云里雾里,插话道:“这些称呼听着头晕,就说谁把谁怎么了。”
顿住了话头,胡海容看看左右其他人,为难地瞅向胡仙仙。
胡仙仙借口说要带胡海容去莲池边看看,让其他人不要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