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不可置信地反问:“叶赞?不是去年已经判了斩立决吗?”
程浩风告诉她,斩立决从宣判到行刑也有三天时间,蒯丽儿去年从死牢里救出了叶赞。
因叶赞还有关于蒯大少的账本藏在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本来只是为了逼他交出把柄,让蒯大少做的事没有漏洞,后来蒯丽儿认为在父亲面前也得留一手,销毁了所有账本后也没有杀叶赞。
办这件事之时,蒯丽儿要随便找个死囚替代,程浩风要求用叶赞替死。
为了让叶赞心甘情愿赴死,演得逼真,程浩风答应他,将他与阿婵合葬,还把阿婵曾戴过的那个祖母绿坠子送给叶赞。
那个坠子本是杜婉兰之物,质地非常好,随着铁柜中的叶赞被炸被摔后,仍有碎片明显可看出原有大概形制。
“叶赞配合你们用命来演了一出戏,只要求与阿婵合葬?他不是只利用阿婵,没有半分真情吗?”胡仙仙冷笑问着。
如果叶赞早被阿婵感动,那他们可以放弃针对张家的阴谋,回到皖州去当一对平凡小夫妻,哪会两人年纪轻轻夭亡?
程浩风目光微凝,“叶赞说他和阿婵是同一类人,都是努力往上爬又爬不高的人,他不想被压在底层也就不愿意和阿婵在一起。
与其说是不喜欢阿婵,不如说是不喜欢卑贱的生活,不肯认命!
可将死被救又将死,几次面临死亡,才明白命运难以把握,但可以把握自己的心是爱谁还是恨谁。为什么要丢开容易把握的东西,去跟不可控的命运相抗?”
浅蓝的朦胧灵光映着程浩风身影,素洁蓝袍、乌黑发丝、清隽气质,淡然双眸竟流露出些许悲凉意味。
胡仙仙叹息两声,又说,“最开始铁柜是真的蒯森雄,到了蒯丽儿出现后,铁柜靠机关钻入地下,等再从三官窑总堂出来,那时候才换了人,对吧?”
“很对!我的仙仙真聪明!”程浩风展颜一笑,荡去阴郁之气。
胡仙仙轻捶他一下,“要是真聪明也不会被你瞒了一件事又一件事了!”
耍笑两句,胡仙仙又突然睁大眼睛“咦”了一声,“你和蒯丽儿去找蒯殿聪商量过事情,蒯殿聪怎么会同意放他一条生路?”
“如今知道蒯森雄还活着的只有你、我还有蒯丽儿和他自己,蒯殿聪并不知道。”
胡仙仙没太听懂,程浩风又说那天去找蒯殿聪只是让他尽快拉拢一些可靠属下,早些动手,因为蒯森雄死了后如果让蒯大少有准备地接手了暗影盟,要想毁掉蒯家也很难。
蒯殿聪目的是要毁了蒯家,不能让他憎恶的家庭死而不僵,也就不能让蒯大少从容当上新主公。
“仓促动手,乱中接管,要压服暗影盟所有人并不容易。那你们接下来要对付蒯大少了吧?”
“是,很快会安排夺走蒯大少的权力,也许会留他一条命,只是让他变废。”
胡仙仙皱着眉点了点头,“可我又有疑问了,蒯丽儿知道蒯森雄没死,也知道你们要对付她父亲,为什么还答应?蒯家父子有仇,但蒯大少对女儿算是疼爱的了,她又为了什么?”
“当然为了她自己!”程浩风唇角挑起讥讽笑意,“她很清楚爷爷是淡薄亲情的人,父亲也是为了利益枉顾亲情的人。但他祖父接下来会远离中土,又会因她救命而信任她,对付了她父亲之后,又再对付八叔,那这中土的暗影盟便是她说了算。”
联手杀父,再又兄弟相争,但蒯殿聪和蒯大少没想到看起来柔弱无害的蒯丽儿比他们更狠,可不知道结果会不会照他们预想发展?
入夜了,没有朗朗明月,也没有璀璨星光,但比漆黑寒夜还黑的是人心。
“可你为什么要帮蒯森雄逃命呢?”胡仙仙不安地看着程浩风问。
“我不是善心救他,也不是歹心害他,是这么做最恰当。”
程浩风顿了顿之后,慢条斯理讲出了几条理由:
其一,蒯殿聪其实还有一点良知,只是被生长环境逼到这境地。让他免去弑父的罪孽,也能让他人生有点希望。
其二,血无仇手刃仇人才能真正报仇血恨,这蒯森雄是要留给他来杀的。
其三,蒯森雄很有才干,很有魄力,让他去东瀛收服那些海边流寇和海盗,对于海底圣境开通向黑球的稳定通道有利。
其四,蒯丽儿要是掌管了暗影盟,比她长辈更好控制些,程浩风需要蒯家的产业提供很多便利。
胡仙仙忧虑地问他,“你才是掌控全局的人?可你不怕他们反过来联手对付你,毕竟你是外人,他们都姓蒯!”
“可我目前和他们没有大的利益冲突,也是他们别无选择必须依靠的人。即使他们要和我斗,那也得他们各自站稳脚跟后再斗。”
胡仙仙内心极为不安,必须要互相算计,才能达到目的么?命运最难掌控,但很多人都想操纵别人的命运,而把自己的命运把握在手里。
回想关于蒯家的事,她脑海中又冒出个大疑问:“蒯森雄得知儿子们要杀他后,为什么不派人抓了这两个逆子,反而要大费周章演一出好戏,然后隐姓埋名去东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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