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整他,那是个突破点,还没平息的案件纷争里,孙展雕成了孙展鸥的突破点,并用孙展鸥牵连上了乔且诗,他不能有任何突破点让别人利用,要尽快让曹松楼快辞官回乡才行。
十月十二傍晚,曹备道从空中落身于皖州府衙后院。
他披着黑鹤羽大氅,细长凤眼蕴着精光,贵气逼人,仙气逸然,只可崇敬仰望,不可亲近说笑。
见他迈步走来,可能是亲哥哥太熟悉彼此,曹松楼无视他的贵气、仙气,笑呵呵打招呼,熏得灰黑的手递来个东西:“回来得正好,刚烤好的红薯,呶,给你。”
“这……我正在辟谷,不吃烟火之食。”曹备道不想吃,又怕伤了哥哥的面子,找了个借口。
“辟谷?嫌弃吃番薯吧?”曹松楼收回手,也没再劝兄弟吃,自顾自地啃起来。
多年为官,曹松楼没积下多少官威,皱纹倒是积下很多,加上花白胡子、花白头发,不似年轻时古板严厉,显得和蔼憨厚。
啃了半个番薯,聊了几句闲话,曹松楼打量着曹备道:“无肉令人瘦,你看你又瘦了,是不是吃长斋不沾荤腥?这会儿又还说什么辟谷不吃不喝,小身板的人哪扛得住?”
“我是浊气除尽,自然身轻如燕没有赘肉。”
“我可不信你那些玄玄乎乎的话,自己坐着等会儿,我去给你抓只鸡来炖。”
说做就做,曹松楼走出屋子绕过几丛黄杨,在院墙边蹲下。那里有个鸡窝,他半开栅栏抓鸡。
抓到了,可关栅栏时怕余下的鸡跑出来,他有些手忙脚乱,抓出的那只鸡半飞半跳着逃走。
曹松楼弯着腰跑来跑去,追了几圈也没逮着鸡,那场面很滑稽,又很温馨。
曹备道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老家的童年时光,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是人,活生生的人,不只为了争权夺利存在。
后来,还是他用法术帮哥哥抓了鸡,曹松楼竖大拇指夸他能干,又兴冲冲往厨房去了。
“你嫂子和侄女儿去她大姨家玩儿,怕她们娘儿俩路上不安全,我让厨房的王妈和赶车的老张都跟去了。
"嘿,偏巧,老李和老刘家里又有事告假了,今天只能我下厨了。
"也别担心吃不着好吃的,我很久没做菜,只是手脚慢了,手艺还是没退步的,多等等就行。”
听着他唠唠叨叨说些琐事,曹备道暗思这么淡泊朴实的哥哥,多半能同意告老还乡,也不用担心他不同意而为难。
“大哥,你不像个知府,像个老农了,是看淡了名利?准备告老还乡?”
“等两年是要辞官安度晚年的,眼下还不行。朝中奸臣当道,我等士子要报效朝廷,铲除邪佞,直谏圣上,不能只顾自己安逸。”
曹松楼说这话时还拴着围腰,拿着菜刀,肃穆神情与外在模样一点不搭。曹备道侧开头,脚在门口轻蹭了蹭。
看他这般,曹松楼放下菜刀走到门口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又不好说出口?你小时候不好意思说什么,就这么蹭地的。”
提起往事,血浓于水的亲情感动得曹备道心中涌起暖流,诚恳道:“哥,辞官回乡吧,这朝中争斗会越来越激烈,我怕你受伤害。”
“我知道,可眼下还不行,等这件大事办完再辞官。”
“什么大事?”曹备道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谆是我皖州子弟,他要弹劾高有全,各地官员和乡绅联名支持,我也参与了,不看着高有全倒台,我不会辞官。”
曹备道低声问:“联名支持杜谆弹劾高有全,奏书已经递交上去了?”
曹松楼点头默认,于他而言那是一件神圣大事,并觉得身为国师的弟弟会赞同他所做。
可曹备道一点也不赞同,满满的厌恶感淹没了刚唤醒的血脉亲情,声音发寒问道:“你一个地方官,掺和权力中心的争斗干什么?那奏折上你是只联名表示支持杜谆,还是以你个人名义写有参政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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