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眠付将枪丢开,转过身往旁边走了过去。
谁都没有想到,在巩绍元朝江沅开枪的那一刻,是温曼双扑了上去,为她挡了那一枪。
鲜红的血自身下蔓延开,很快就渲染出触目惊心的一大块,江沅的手在不停地发抖,她看着那躺在血泊中的人,双眸里尽是不敢置信。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她挡那一枪?
如果不是她,那一枪将会是打在她的身上,而现在躺在血泊中的,不是温曼双,是她。
温曼双躺在那,她能清楚地感觉得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那一枪打在了离心脏很近的地方,又或者,直接打在她的心脏上?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冷,人也觉得好累。
她看见巩眠付走了过来,那眉宇间带着对她的担忧,他似乎是想要把她送去医院,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
“你们都不用忙了……”
她艰难地开口,随后,目光望着眼眶泛红的江沅。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为她这种人哭呢?
她过去对她所做的坏事,难道还不够多吗?
她应该恨她才对,而不是在这为她落泪。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她的这一生本来就是一个错误,那么,以这种方式结束,也不错。
“江沅……”
她唤着她的名,随后勉强地扯起了一抹笑。
“如今,总算是银货两讫了,我……再也不欠你了。”
江沅张了张唇,却哽咽着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曼双的焦距开始涣散,最后的一刻,她在想,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往后,她不用再那样煎熬着了。
她努力地想要将巩眠付的脸记在心上,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是已然说不了话了,她阖上双眼,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掉在那血泊中,与血融为一体。
江沅泪眼模糊,所有的恨,似乎在这个时候,全都化为了乌有。
最后的最后,当真全部都结束了。
……
巩绍元在那一晚死在了亲手制造的火海中,当火被扑灭的时候,他已经成了焦黑的碳人。
没有人知道这一场争斗,而巩绍元的死被朔造成经营的场所被封,逃跑的过程里自焚死亡。
温曼双的葬礼在一个星期后举行。
撇去那些欺瞒,尚有陪伴能够让人缅怀,因此,这一场葬礼,是由巩眠付接手举办的。
葬礼当天,天很蓝。
江沅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她对温曼双,心情是复杂的。
她对她有过恨,也有过厌恶,从最初,她与她就注定是敌人,温曼双曾经对她赶尽杀绝,而她也没有让温曼双好过。
可谁都想不到,在那个时刻,温曼双会站出来为她挡了致命的一枪。
还不止那一枪,甚至就连在那可怕的地下室里,是她让她免于一难。
原本记忆中那个心狠歹毒的女人,一年多以后完全变了样,或许,那之前只是因为爱情让她变得盲目变得可怕,当爱情消逝了,她清醒了,便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而她的秉性并不算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