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关晓白三年前只被他门中和碧月之事纠缠不开,避走月亮城,本想一走了之,舍了家,忘了心中之人,一生一世不再理会,无牵无挂,逍遥游乐,终此一生的。未曾想今番三绝有难,不能不管,他又心心念念把碧月忘不下,两边都丢不开,恼的跟什么似的,不得已又出城来,少不得又要把这些前事了结。
他本是打定了主意,两就其一,要么一心为本门,御敌征伐,忠于世家;要么迎娶了碧月回城,顾了她,却就丢却下门内之事。因此刚到朱仙,就夜闯敌兵大营,去看碧月,然而当时并未曾探知碧月心意,于是今天又巴巴的把她带到这卫家庄来,细细的劝解,要和她一道回月亮城去。
未曾想经过这一番吵闹,她碧月却无动于衷,铁了心不依他。晓白知道她心有疑虑,也就不好强求,让开一步,转口依了她,去月亮城的事以后再说。
此时两人争吵一番,却都缓和下来。晓白就走到前面石凳上坐了,靠到碧月身边,舒开手臂,碧月见了他这姿势,便身儿一倾,倚到他怀里去。晓白把手抚弄着她头发,却不说话。碧月半睁着眼儿,笑道:“怎了?敢是方才我违了你的意,让你不高兴?”
晓白淡淡道:“哪敢……只是你这人也太不让人省心。不随我走,却宁可在这江湖上飘着。江湖虽好,去留无碍,任意而行,可又何尝不是血雨腥风,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你在这里,怎能让人放心的下?”
碧月听他又说这些话,知道是认真的了,就不理他。那关晓白接着说道:“以后走到哪里可都要留着意,有你们宝雕宫的门面护着,平常人自然是不敢拿你怎样的。只是这江湖上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物没有?你——生的又是这样的风流人品,在外面行走未免太招摇了,却引得那帮无耻之徒天天的惦记,到头来——”
他说到这里,便觉怀里碧月一阵微动,接着肩膀上一阵钻心的发疼,——却是那碧月听他说出不尊重的话来,心头火起,早向他肩膀上狠命咬下一口。那晓白这才不说话了。碧月便问:“知道疼了?”晓白喃喃回她道:“你倒是最肯下的去口的。”碧月笑道:“谁又让你说这些风凉话了?好不容易相见,好好说句话不行么!刚才那般争吵你还不甘心,好好安静一会,却又来这般取笑!”
晓白笑道:“这原是真心话,我何曾又取笑你?你本是生的姣好无双,天仙一般的人物,谁见了不爱?我只是提醒你,以后见的好男儿多了,一心记着我,莫要忘了才好!”
碧月便没好气,只冷笑道:“你以为别人都是和你一样的人物?有事没事总是三心二意的,只让人生嫌!倒是你要小心呢!到时候不要让一干女子迷花了眼!”
晓白一听,就贴近她耳畔笑说道:“难说,难说!若让我从实招来,如果这世上果然还有一位人品相貌与师妹你一般无二的女子,我却不管她是谁家千金,即便是皇宫大内的金枝玉叶,总要抢夺回来,带到月亮城去厮守终生的。以补今日不足之恨。”他这话本是随口说出,却与以后他与恨雪两人的那段恩怨暗暗相合,以致千里护行,暗生情愫,终至由爱生怨,由怨起恨,殒命沙场,实乃是天意造化弄人,姻缘皆是前定。然而这也是后话。
碧月听他没了正经,便就把头埋在他怀里,默默地不搭理他。晓白便抖抖肩,随之摇摇她头儿,低头道:“怎又不说话?却抬起头来,我有话问你哩。”一连唤了数声,那碧月才懒懒的仰起脸来,一时碰到他目光,恰好与他对视。看他神态肃然,却就发笑起来,转开脸笑道:“多少时候了,都没有见你这般一本正经的样子,到底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