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霜早早的就让风九尘帮忙打听那西牛村的赵婆子,那老婆子本就是当地有名的稳婆,她那双手迎接了许多新生命的到来,所以要找到并不难。只是当年的事情她记得不太清,但光是所能记得的寥寥数语,就已让老夫动了肝火。
送走赵婆子之后,老夫人跌坐在了凳子上,陷入良久的沉默,萧尘霜也没有多嘴,只是在一旁伺候着。
柳嬷嬷又送了汤药,说是三夫人病倒了,还不忘着亲手熬汤药,又顺嘴夸赞了一番,说二小姐二小姐也是真真的孝顺,昨儿来了今日又来。这话明里暗着就是说她殷勤,将死之人,让她快要快语,萧尘霜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萧尘霜微微一笑,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药碗,“我来伺候祖母喝药,你没事就先下去吧。”
“这...”柳嬷嬷干笑了两声,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想了想,还是说:“老夫人,夫人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说希望能看到大公子的份上,便饶恕她这一次。”
昨日求情今日又求情,每个人似乎都在提醒着,她是这个宅子里最愚蠢的老婆子,就因轻信了别人的鬼话,害她常年被圈禁在此,与儿子生出隔阂,丧失了母子该有的那份温情!
萧尘霜见老夫人面色不佳,又提高了音量将柳嬷嬷打发了出去。转而拔下头上的银簪浸入药中,看着末端微微变黑,她摇了摇头,嘲道:“我还没见过这么黑的。”
下毒的事情,不是头一遭了,可现在再次看到,老夫人还是有些绷不住,她僵硬的面色缓和下来,目光也变得明亮,整个人豁然开朗了一般,似乎想明白了。
柳嬷嬷这番作为,只要她这个老婆子死了,连蓉儿就能被放出来,届时再重掌大权,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萧尘霜也没有开口,看着这碗汤药,便觉人心黑暗。府里人都知道这药是柳盈守着熬的,如果老夫人中毒一事被人察觉,那大家首要怀疑的人是谁?
这柳嬷嬷倒也是心肠狠毒,伺候了老夫人几十年,就只为了一己之私可置多年感情于无物。
正所谓多忿害物,多欲害己。
欲.望这个东西可以促发人成长,却也能把人拉到深渊,相信过不了多久,柳嬷嬷就会自食恶果。
她将药倒在了花盆里,又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了下来,“祖母,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恐夜长梦多。”
老夫人叹了口气:“我潜心修佛多年,未曾想到这把年纪了,还要增添杀孽。”她目光飘远,很快又变得坚定,好似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转动起手里的佛珠,缓缓起身道:“我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你去吧,若是有人问及只管说是我的意思,我绝不会推辞半分!”
“那柳嬷嬷....”
“到底伺候我多年,若她愿意诚心改过,便留她一命逐出府去吧。”说到此处,她顿了顿:“若是胡乱说话…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孙女明白。”箫尘霜低着头退了出去,眼里跳跃着喜悦的光芒,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太久。
从记事起,她便混迹于市井,住在乡下脏恶臭的屠宰场,就连梦里也是血腥味和牲畜的屎尿味。
许梅身体不好,一个女人要抚养孩子,又无半点手艺,只靠着帮富人洗衣服过活,她生的貌美,被人揩油也是常有之事,但为了生存,不得不忍气吞声。
命如贱草,更要顽强生存,这也是后来不管多凄苦,萧尘霜都能忍下去,再用自己的方法报复给曾伤害她的人。
萧尘霜端了些酒菜,银色的镂空酒壶在托盘中摇晃,袖子里藏着两个杯子。下人们见她端着食物来,便直接打开门让她进去。
连蓉儿坐在一堆干草上面,见有人进来便伸长了脖子去看。
可当看到是箫尘霜时,她眼神又暗淡了下去,不悦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怎么,想来奚落我?看我笑话?想都别想,此次我没死,等我出去之后,定要你血债血偿!”
箫尘霜一脸冷漠,自顾自斟酒,待酒斟满后拿起酒杯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
连蓉儿见她不说话,再看看那手中的杯子,顿时只觉喉咙发干,后退了一步:“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尘霜,你竟敢对我下毒?你不想活了!”
“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母亲这么聪明,应该一猜就能猜到!”
连蓉儿双目圆睁,面带惊恐,待反应过来起身跑向门外,却发现已被锁上,她疯狂的挥舞手臂:“你想做什么,你想杀了我?老夫人要是知道你想害我,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