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列下来,在场的其余人都哑口无言并陷入了沉思。
从夏宁的角度可以看到夏怀右紧握起的青筋毕露的拳头,以及那双严厉的眼睛里复杂的思绪,但她知道这种纠结与自己本身并没有任何关系。
这场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最后还是由夏宁亲口打破了僵局,只听她缓缓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对你们所有人都有怨言,您、妈妈,甚至还有哥哥,只是深浅程度不同。”
平静的表情、云淡风轻的腔调语气,却诉说着一直以来困扰着这家人,甚至可以说是讳莫如深的问题。
意料之中没有任何人出言回应。
沉吟了片刻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撇开主观因素不谈,我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罪人。从出生开始,这条命就不完全属于我自己,它承载了太多、太沉重的责任。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它被寄予了两种极端的感情。但应该庆幸,至少妈妈还是真心希望我能平安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也给予了作为母亲本能的舐犊之情。”
话说到这里,本就红了眼眶的元妮再也忍受不住,直接用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夏宁也能感受到握着自己手的力度加大。
忽然她轻笑一声,就像是在自嘲:“但我讨厌妈妈的地方很多,一旦被夹在两个人之间时,您就会变得优柔寡断、摇摆不定、懦弱,既然想爱我,为什么就不能明目张胆一点,不要总是顾及左右,更不要把愧疚当作是借口和理由。”
此时夏宁的声音停下来,神情变得纠结而凝重。
她说话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您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指责您的不是,但唯独我不行。因为您从来就不欠我什么,即便不能做出选择,而也是您‘自私’的选择让我有机会见识到这个五彩的世界。我夏宁几乎不欠别人什么,唯独对您的亏欠,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偿还清楚。”
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把视线从元妮身上转移到夏怀右这边。
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语调中隐含着坚定与漠然。
“爸爸,我并不欠您什么,而且我在此也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除了愧对妈妈这一点,其他您指认的罪状,我一律不会承认,因为我问心无愧。还有就是,如今我也已经成年,而您以前没有尽到过作为监护人的应尽的职责,今后也不再需要了;我不需要您的原谅、也不需要您的关心,您想与我断绝父女关系也好,逐出家门也罢,都没有任何关系。”
把压在心底很久的话一股脑全部说出来,夏宁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顿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说话的语气都夹带着释然。
“对的,错的,所有的话我已经说得相当清楚明了,您如果还有话想对我说,那就说吧;如果没有,那我就先走了。”
坐在位置上保持了一分钟的沉默,意料之中对方全程阴沉着一张脸。
夏宁无奈的暗自叹息一声,紧接着从沙发上起身,然后朝对面的元妮走过去,抱了抱早已泪流满面的可怜女人,在其耳边柔声说道:“对不起,妈妈,以前我总让您担心,但以后再也不会了。还有,妈妈我爱您。”
说完在对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随后轻轻放开对方。
接着走到脸色难看的夏云深面前,拉起他的手就往外大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