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闯进来的壮汉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身后也没看见有乱兵拿着刀枪,只是那悲戚的哭嚎声,越听越是渗人。
石敬瑭总算年轻时也是沙场悍将,胆气比桑维翰要大得多,他壮起胆子定睛一看,发现跪在大殿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壮汉,正是他的义子,左金吾卫上将石重贵。
这时候石敬瑭的心才放了下来,石重贵不但是他的义子,还是他兄长石敬儒的儿子。
而且一贯是性格敦厚直扑,对他这义父兼叔父孝顺的很,绝不至于起兵作乱。
“二郎何事惊慌?你成何体统?身为金吾卫上将,难道不知擅闯禁宫是个什么罪名吗?”感觉在裴远面前有些丢了颜面的石敬瑭,羞恼的骂了一句。
而石重贵根本就没管石敬瑭的责骂,他长嚎一声,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只磕到鲜血直流,嘴里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哀鸣,就像是失怙的幼犬一般。
这时,不但是石敬瑭,从屏风后重新出来的桑维翰,扳足案后的裴远,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石敬瑭只觉得心脏砰砰跳的厉害,能让一向敦厚持重的石重贵哭成这样,一定有天大的惨事发生了。
桑维翰猛地一抖,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事情,邺城的范延光率天雄军南下作乱,按照时间来说,兵锋恐怕已经到了黄河北岸的滑州、卫州一代。
不过招讨使杨光远已经率大军进逼滑州,前几日才传来重挫范延光的喜报,应该问题不大啊!
难道?杨光远在滑州大败?不至于!绝不至于!
桑维翰深知范延光虚实,不管是从兵力还是后勤,杨光远就算不能立刻击溃范延光所部,也不至于惨败。
“莫不是杨光远从贼了?”桑维翰感觉自己说话都在哆嗦了,想了半天,他觉得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石重贵听到桑维翰这么说,终于停止呜咽抬起头来,裴远抬眼看去,石重贵额头已经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混着眼泪流的满脸都是,看起来极为可怖。
“非是杨光远投敌,而是西京有变啊!”
桑维翰刚心里一松,但听闻西京有变,立刻就觉得脑子轰的一阵爆响。
西京就是后唐的东都洛阳,石敬瑭入开封后,留次子石重信为左骁卫上将军并河阳三城节度使护卫西京,三子石重乂为左骁卫大将军留守西京。
要是西京有变,难道是他们出了问题?
石敬瑭蜡黄的脸上肌肉一阵哆嗦,他迈开步子朝石重贵走去,没走几步,一层看着就不正常的红霞,直接涌上了脸。
接着,他人好像要昏倒似的摇晃了几下,情形万分吓人,裴远赶紧站了起来,和桑维翰两人一左一右,夹住了石敬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