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舍人您可来了,郎君等候舍人大半日了,快随我进去。”
卢琰刚到孙光宪府邸门口,孙家的老仆,就急不可耐的将卢琰领了进去。
而这座荆南节度使院掌书记孙光宪的宅邸,一进门就能给人极大的冲击感。
南平的节度使院,可以看成是绍明天子张昭的中书省,节度使院的掌书记就是张周中书省的中书侍郎,可谓是位高权重。
但孙光宪的府邸,称一声家徒四壁绝没有错,大则大矣,但屋内陈设极少,为数不多的家具还又老又旧,配合上几个垂垂老矣的老仆,更给人一种异常萧索的感觉。
看见卢琰面露震惊的四处张望,孙家老仆自嘲的一笑。
“卢舍人有所不知,我家大郎君为了他那些藏书,每每不惜倾家荡产求购。
上月大王才赐下了一些家具充当门面,结果转手就被大郎君换了十几套西蜀孔子杨雄所著的法言十一篇精校本。”
卢琰不由得为之愕然,虽然他也爱书,但绝对做不到倾家荡产去买书。
他这一愣,旁边的孙家老仆以为他被感动了,赶紧对卢琰说道。
“卢舍人看这境况,也当知道孙家已经家无余财,敢请要价不要太高,不然大郎君买不起,但又心痒难耐,恐怕要寝食难安了。”
卢琰哑然失笑,不过随即又有些感慨孙光宪能有此等忠心的仆从。
“你这老汉懂什么,我与孟文乃是君子之交,以文会友,休拿那些阿堵物来污了老夫的耳朵。”
谁想孙家老仆一听卢琰这么说,顿时脸色惨白,嘴里还连连惨叫。
“休矣!休矣!来某这说这种话的不知凡几,嘴上说着君子之交,走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家门口的拴马石都搬走。”
说完,孙家老仆一屁股坐在院中嚎啕大哭。
他看出来了,这位自中原来的卢舍人那几十残卷十分珍贵,所求必定也不小,不知道想从孙家捞走多少金银锦帛。
只是孙家现在也没多少财货了,再被‘卷’走一批,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这不是要慢待卢琰,而是要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同时也是提醒孙光宪。
果然,屋内的孙光宪听到哭喊声,立刻就出来了,他先向卢琰表示了一下歉意,随后戟指在地上哭嚎打滚的老仆。
“老贼汉怎敢在此撒泼?还不速速去备好酒肉招待贵客!”
不过老仆可不怕孙光宪,因为他是跟着孙光宪从蜀中一路逃出来的老人了,没有他,孙光宪一介书生,早不知道死在了什么荒山野岭,于是他半坐在地上,梗着脖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