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枷锁的限制,夜王一直以来都受困于始源塔内,动弹不得,即便化身为此世祸恶·湮灭之暗后,他也仅仅是勉强将自身的力量,溢散至王城周边,始终都受到物质界的限制。但现在,随着整座王城都因高涨的以太坠入以太界后,夜王彻底摆脱了誓约的限制,从物质界的挣脱中束缚,他也再一次地从那古朽的王座上起身,亲自走下始源塔,解决来犯的强敌们。伯洛戈站在原地,警惕地架起剑斧,诡蛇鳞液重铸成菱形盾,环绕着他旋转,其实战斗到了这种程度,许多炼金武装已经难以再影响局势了,可就像为了让自己安心般,伯洛戈恨不得拾起所有的刀剑。奥莉薇亚潜影待发,艾缪也专注地紧盯着廊道内的黑暗,随时准备为伯洛戈提供援助。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次声响,都像是清脆的鼓点,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伯洛戈逐渐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与神经一并紧绷,如同死战的决斗者般,准备抢先刺出那致命的一剑。突然,脚步声停了下来,夜王没有走出黑暗,而是站在黑暗内,纯粹的漆黑在他的身边蠕动、翻滚、咆哮,仿佛具备了自我的生命力与真实的实体般,漆黑的粒子像是飘荡的灰烬般,从黑暗里落了出来。伯洛戈看不清夜王的真身,但他看到了那于深邃黑暗中睁开的猩红双目,血色是如此纯粹,宛如凝固的红宝石,在以太的影响下,闪烁着危险的红光。这已经不是伯洛戈第一次单独直面此世祸恶了,有些此世祸恶危险至极,能轻而易举地掀起大规模的灾难,覆灭一座城市,在那恐怖的伟力面前,就连伯洛戈也难以招架,就比如噬群之兽。也有些此世祸恶并没有过于骇人杀伤性,但在其它方面的功能性十分出众,具备极强的战略价值,就例如那可以自由开辟曲径裂隙,带领军队快速转移的吞渊之喉。因能力倾向的不同,伯洛戈应对起此世祸恶时,面对的战况、压力也完全不一样,与噬群之兽厮杀时,血肉造物固然可怕,但伯洛戈的剑与火依旧能对它起到有效的杀伤性,并且凭借着不死之身,伯洛戈完全有能力与其周旋一段时间。对付吞渊之喉时,就更简单了,要不是那个狡猾的家伙跑的快,伯洛戈一度怀疑,自己真的有能力凭借着光灼之力,沿着当年希尔留下的疤痕,彻底击杀掉这头此世祸恶。至于现在……夜王、此世祸恶·湮灭之暗。简单地回忆一下那黑暗虚无带给自己的压迫感,伯洛戈可以确定,他是目前已知的此世祸恶里,最为强大的存在,剑刃斩不断黑暗,火光也无法将它烧尽,哪怕是伯洛戈的不死之身,也会在黑暗的湮灭下,逐渐趋于虚无,就连自我的意志,也会冰结崩溃。伯洛戈低声道,“说来,我觉得傲慢之罪,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罪孽。”艾缪的回音响起,“怎么了?”“虽然说,魔鬼们的弱点就其原罪所在,但其他的魔鬼们,就算想从他们的原罪里入手,也很困难,但傲慢之罪不一样,他就这么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的敌人无比高傲自大,你甚至不需要用什么刻意的计谋,他就会秉持着傲慢的态度,踏入其中。”伯洛戈总结道,“一个孤立的、绝对的存在。”因此哪怕在魔鬼们的纷争中,傲慢之罪也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他不会与任何一方结盟,他誓要成为唯一的赢家,哪怕眼下永夜之地内发生的种种,也是在极端情况下的无可奈何。如果伯洛戈能赢下这一场,杀死傲慢的选中者,他或许可以将傲慢从这场纷争游戏中,彻底踢出局,之后……之后就是利维坦与玛门的正面对决了。伯洛戈突然感叹了起来,“真好啊,艾缪。”“啊?”艾缪搞不懂眼下这有什么好的。伯洛戈那紧绷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我有种预感,这罪孽的一切就要结束了,自然要欢欣鼓舞啊。”“但愿如此吧。”黑暗的尽头,猩红的辉光闪烁,呼啸的以太如同山崩的泥石流般,朝着伯洛戈倾泻而来。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隐藏,夜王干脆果断地向伯洛戈释放了全力,黑暗虚无如同巨大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涌来。伯洛戈深知这诡异之物不可力敌,他迅速地后撤了几步,黑暗触手猛击他刚刚所处的地面,重击之下,地面没有被击碎,只是被黑暗触及的位置,像是凭空蒸发了般,消失不见。湮灭……湮灭一切的黑暗。它可以销毁所有事物的信息与存在,先前夜王受限时,这股力量还需要将伯洛戈等人包裹,再进行缓慢的蚕食,如今夜王脱困,这股力量得到了完整的释放,更不要说以太界内充裕的以太,正毫无差别地增幅所有人的力量。伯洛戈接连闪转腾挪,黑暗紧随其后,像是一团无形的浓雾,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得无影无踪,本就破败不堪的朝圣之庭,在这般摧毁下,彻底垮塌了下来,成吨的砖石坠落,却无法影响夜王分毫,伯洛戈也在统驭之力的加持下,从容地躲闪在废墟中。接连的毁灭下,历经无数岁月的王城正在这一重重伟力下走向分崩离析,从最外沿的高墙,到内部的城区楼群,乃至宫殿本身也在一步步走向毁灭,倒是始源塔虽然燃起熊熊大火,但依旧屹立,仿佛它是独立于整座王城的特殊存在。战争仍在继续。黑暗在夜王的意志下,如疯长的野草般,肆意蔓延,就连扩散至全城的血肉瘟疫,也被黑暗轻而易举地湮灭吞食,伯洛戈试图寻找攻击夜王的机会,但他完全被黑暗笼罩,根本不给伯洛戈任何近身的机会。黑暗与废墟融为一体,在伯洛戈看不见的死角里朝着伯洛戈猛攻,伯洛戈躲避不及,手臂被黑暗轻轻地擦过,一瞬间大片的肌肤连带着下层的血肉一并消失,只要黑暗再深入几分,它甚至会把伯洛戈的整只手臂吞掉。忍住强烈的剧痛,奥莉薇亚果断用阴影将伯洛戈包裹,她们化作漆黑的利箭,在废墟中反复弹跳,奥莉薇亚深知,继续在这废墟内作战,只会不断地陷入被动中,如果伯洛戈想要有所胜算,必须抵达更加开阔的地带。一路向上,穿过一道道阴影的缝隙,幽蓝混合着炽白的虚空视界再度映入伯洛戈的眼中,冷彻的寒气随风而至,灰白的雪尘飘飘洒洒。伯洛戈从阴影里显现,站在一处倒塌的钟楼上,在他的前方,黑暗如水般从废墟的缝隙里渗出,积蓄成一滩漆黑,而后一个模糊的人形从黑暗里浮起。他没有具体的形态,也没有可视的衣装,乃至面容,有的只是一道漆黑的剪影,以及一双镶嵌在黑暗里的猩红的眼瞳。夜王。随着光线明朗起来,伯洛戈第一次看清了夜王的姿态,这应该不是他原本的样子,而是被扭曲成此世祸恶后的禁忌姿态。他如一面黑墙般,挡在伯洛戈的身前,而在夜王的身后,则是那座耸立的始源塔,高塔拔地而起,耸立在这茫茫废墟间,光灼引发的火光仍在墙体上蔓延,但火势已经弱化了不少,除了烧黑墙壁外,什么也做不到。伯洛戈的视线沿着塔身继续向上,本以为坠入以太界后,就能看清始源塔的全貌,可视线触及塔尖时,映入眼中的只有一团挥之不散的阴云。塔尖的位置似乎是以太界与物质界重迭的边缘,它将晦暗铁幕的一部分也拖入此地,再一次笼罩住了那神秘的塔尖。突然,拔地而起的黑墙挡住了伯洛戈的视线,看向四周,一道又一道的黑墙立起,它们轻而易举地分割了废墟群,拼凑成标准的六边形,将伯洛戈完完全全地包围了起来。夜王似乎不急于速杀伯洛戈,也可能是他那胆小鬼的本质,令他对任何事物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心,他以一个十分稳妥且安全的方式,一点点地抹杀伯洛戈的生机。黑墙缓缓推近。转眼间,伯洛戈的可移动区域就所剩无几了,黑墙所到之处,事物尽数湮灭,而接下来,它们将把伯洛戈完全包裹,彻底湮灭掉伯洛戈自身的存在。即便恩赐·时溯之轴可以挽救伯洛戈,但艾缪、奥莉薇亚必然无法脱身,将如尘埃般,消失在黑暗之中。“你是故意的吗?”伯洛戈阴沉地看向前方,黑墙压缩着伯洛戈的生存空间,却意外地给他留出了一道逃生通道。一道狭路自前方延伸,夜王正站在狭路的尽头。“说来,这些事本该由瑟雷来做吧。”伯洛戈低声抱怨着,但手头的行动没有片刻的停歇。伐虐锯斧已与自己的手臂长在了一起,就算伯洛戈想松开手斧,手斧也不会放过伯洛戈,为此伯洛戈松开了怨咬,不待剑刃坠落,诡蛇鳞液凝固成扭曲的锁链,衔接住了怨咬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