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如此情势,对于曹变蛟来说,即使有利,也是不利!
有利的是,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场主动权,现在是他领着清军四处奔波,想去哪个方向,完全由他一人决定。
不利的地方则是,一旦冲锋的势头用尽,或是被清军堵在营内,那么就成了四面皆敌的境地,到时想要再冲杀出去,也是万难。
济尔哈朗率领百多个镶蓝旗巴牙喇兵策马奔来,正迎上恩格图,他喝问道:“为何不拦截南军?”
“郑王爷,明狗狡猾得很,硬是不与咱交锋,咱只得撵着他的屁股跑。”
恩格图显然已有些气急败坏,但确实也是拿曹变蛟一点办法都没有。
济尔哈朗可比他要冷静缜密许多,他刚才拦下多尔衮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如何对付曹变蛟。
他一番喝令指挥,将聚在身边的各清将纷纷派往各处,只要求他们谨守分派给他们的点位,而不再追逐冲阵的明军。
最后,才对布颜代说道:“本王看南军目标就在中军,你不要再去追击,速领麾下骑士前去增强睿王所在的防御。”
一番分派过后,他才领着自己旗中百余巴牙喇,再加数百镶蓝旗的甲骑,尾随曹变蛟而去。
要不咋说姜还是老的辣?
济尔哈朗一下子就命中了曹变蛟的要害,如果还是像之前那般堵截,只能是疲于奔命,完全无法堵住曹变蛟。
因为,清军要研判曹变蛟的行进方向,才能预先布置兵力堵截,可曹变蛟却可以随时改变方向前进,这就使清军的布置没了作用,还是得继续追截才行。
可济尔哈朗的方略就高明了许多,因为,曹变蛟的目标是那处高岗上的鞑子中军所在,可前往那里就只有几处必经的要道。
济尔哈朗将清军分为几波,命他们各守要道之上,如此布置,无论曹变蛟怎么冲突,终归还是要与其中一队鞑子相遇。
只要曹变蛟被其中一股鞑子给咬住,那么后面追截的便会立刻前来围堵,接着就是四面八方的鞑子汇聚过来。
那时,曹变蛟就算生出一双翅膀,怕也难以从鞑子军阵中逃出生天。
更何况,前去攻打吴三桂营阵的一万五千余清骑,也正在缓缓后撤,即使曹变蛟极其幸运的冲出清军营阵,也会被撤回的鞑子甲骑再次围堵。
…………
这边,满洲镶黄旗巴牙纛章京扬善、正蓝旗巴牙喇纛章京阿尔金两人接令后,正指挥骑士们缓缓后撤。
忽然,后阵传来一阵骚动,扬善策骑奔近一看,不由一震大怒。
因为明国宁远镇官军推出一排排的战车,在这些战车前方,高高竖起的火炮炮口之上,赫然帮着一个个不知死活的清兵。
有些跟随在战车旁的明军,竟然还拿手中的长矛不时捅刺一下,每一次捅刺,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哀鸣传来。
那些宁远军将士则是一阵阵放声狂笑,更有一些宁远镇骑兵,他们围着自家的战车呼啸奔驰,有时奔近了战车前,马鞭扬起便狠狠抽击一下。
那些被绑在战车上的清兵,每每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哭声音。
正在结阵缓缓后撤的清兵们,也是个个露出又惊又怒的神情,虽然他们也经常折辱被俘获的明国军士百姓。
不过,己方的勇士可以折磨明国军兵百姓,可明国的军兵却不能折磨他们大清国的勇士,这种情况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
一时间,万余清骑大军,再无击溃白广恩时的意气风发,他们除了愤怒无比,士气也在暗暗丧失。
忽然,清军阵中发出一阵更大的喧哗声,因为,宁远军将士们又推出一辆大车来,车上竖立着一根高高的木杆。
木杆之上,高高绑着一个鞑子巴牙喇军官,看衣甲应该是正白旗的。
似乎有人认了出来,清军阵中发出声声大叫:“是正白旗的巴牙喇甲喇章京。”
“迈瑟,是迈瑟……”
“那木都鲁·迈瑟,他咋被南军俘虏了!”
“是不是死了,咋就不动一下嘞?”
扬善和阿尔金的脸色一时间难看至极,他们目眦欲裂,暴怒不已,大清国的勇士,巴牙喇营的甲喇章京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特别是阿尔金这个暴脾气,更怒吼道:“王八蛋!扬善,你领着勇士们后撤回营。我带旗下勇士出击,定要夺回被俘的巴牙喇勇士!”
阿尔金虽属正蓝旗,然其平日却与这迈瑟极为交好,毕竟大家都是巴牙喇勇士,此前他们二人还曾同在一旗中征战。
试想如今见到自己的老战友蒙受如此侮辱,怎能使他不怒,更何况如果真就坐视不理,那巴牙喇的脸面何在?
就连号称稳重的镶黄旗巴牙喇纛章京扬善,也是义愤填膺,同样怒不可遏。
扬善,瓜尔佳氏,清国一等信勇公费英东之弟,音达户齐之子,他本就是满洲镶白旗人,后被黄台吉调入镶黄旗,累功升至巴牙喇纛章京。
正白旗、镶白旗本就相当于一家,这扬善也是早就识得迈瑟,虽交往不密,然同为巴牙喇勇士,自然有感同身受之念。
如今,见到迈瑟是正白旗巴牙喇甲喇章京,竟被他素来瞧不起的明狗如此折磨,扬善看在眼里,又如何能够忍受?
再看周围都是一片众情激愤,他不由心中一惊,猛然想到睿亲王多尔衮的军令,一股冷汗自额头冒起。
扬善忙大声吼道:“都不得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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