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影子速度极快,在空中化为一道残影。那个被撕了头皮的镖师的惨叫刚刚响起,锋利的爪牙就已经来到赵一酒面前,他若是避开,身后就是“棺材”。这东西本来就是冲着棺材去的,若是真让它碰到了,还指不定会触发什么。千钧一发之际,赵一酒半蹲发力,不闪不避,一拳朝着那黑东西的脑袋轰过去,只听得一声闷响,骨头碎裂声和皮肉绽开的声音几乎重合,黑东西倒飞回去,无力地摔在地上。“呼……”赵一酒沉沉的喘息惊醒了震惊的众人。虞幸第一时间朝他看去,就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麻绳解开了,此时半蹲在板车上,右手血肉模糊,浓稠的鲜血顺着被勾走一大块皮肉的手背滴落下来,在原地形成一个浅浅的血洼。血色的双眼在凌乱黑发下显得愈发暴戾,颇有种厉鬼本身的气场,他额角渗出一滴冷汗,表情却没有丝毫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变化。“犬神”这个角色的肉体力量着实惊人,在同体型的人类之中,应该属于最具爆发力的那种了。饶是如此,对上那个冲出来的怪异小黑,还是没能讨到便宜。虞幸几步靠近,脸色黑沉,握着刀柄走向掉落在地的黑色怪物。没了速度,众人也看清了怪物的真容。它体积很小,长着人的脑袋,青黑的大脑袋下却是猫一样的躯体,两只前爪上的指甲分外尖锐,又厚又硬,还带着危险的弯钩弧度。摔在地上以后它一时没爬起来,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凹陷。可想而知,刚才用头接了赵一酒一拳头,也让这只怪物受了伤。镖师慢了一步尖叫起来。“这是,这是什么东西!!”“怪物,是怪物!!”虞幸对他们没有半点期望,闻言也只是冷笑一声:“是啊,就是让你们动恻隐之心的婴儿。”他走到了怪物身前,余光朝着那一家子白衣服看了眼。赵儒儒已经帮忙制住了其中的女人,奇怪的是,这会儿他们又不反抗了,一个个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没有生机的木偶。看到这一幕,虞幸心中已经有数,他举起刀就砍向小黑怪物,毫不留情,似乎没有半点对怪物的好奇心。趴在地上的猫婴还想着趁他蹲下来翻看时偷袭,没想到人会这么果断,身体一扭躲过了寒光凛凛的刀刃。怪物冷幽幽的漆黑双眼盯着虞幸,眼白接近于无,徒然散发出一股惊悚感,从它头上的凹陷破口出流出一股黑色脓液,粘稠地顺着猫身滴落在地。好恶心。无法抗拒的生理不适席卷而来,虞幸皱了皱眉头,那个被撕了头皮的镖师还在惨叫,更令人心浮气躁。他干脆把刀当成飞刀使,狠狠扔向猫婴所在的位置,果不其然被灵活躲开,猫婴在地上一蹬,冲着虞幸的脸就扑了上来!——正中虞幸下怀。他反手抽出马鞭,极限躲过扑脸后手疾眼快地用马鞭套住了猫婴的脖子,仗着自己在猫婴身后,两只爪子勾不到他,果断收紧马鞭环口,准备直接将这东西勒死。这一切就在电光石火中发生,还不等众人心脏大起又大落,猫婴竟然一百八十度转过了头。虞幸措不及防下直接和猫婴来了个脸对脸。邪恶的,怪异的,恐惧的……种种反胃的情绪伴随着瞬间暴涨的毛骨悚然感涌了上来,虞幸的目光似乎被定住了,他想移动视线却做不到,被迫紧盯着猫婴的脸。这么仔细地一看,猫婴的脸很像一个胀大的死婴头,皮肤青黑中又泛着白,很明显能感觉到肉质很柴,寡淡无味。虞幸的双腿也被定住了似的,挪不动步,手上的力道逐渐减轻,大有一种要让猫婴重获自由的趋势。可虞幸也仅仅被影响到了一小会儿,回过神来之后,立刻重新勒紧马鞭,猫婴的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在断裂边缘徘徊。它四只爪子疯狂扑腾,差点儿勾到虞幸的胳膊,赵一酒磨了磨后槽牙,顶着周围人“警惕”的眼神从板车上下来,受伤的手直接覆在猫婴的脑袋顶。“这么能折腾,直接捏碎头骨不就好了。”虞幸转不动视线,但能听出赵一酒说话时表情一定不会好到哪儿去。那只受伤的手缺了一大块肉,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新鲜的神经和肌肉暴露在空气里,骇人至极。“啊——啊——”猫婴感受到了威胁,忽然张开了嘴,发出两声婴孩的哭泣。它明明嘴角咧开,好像在笑,嘴巴张开后发出的却是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听到哭声的人顿时心生一股怜悯之情,恨不得把它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眼看着镖师们眼神变得不对劲起来,甚至似乎想从虞幸和赵一酒手里抢猫婴,赵儒儒心里骂了句烦人,对镖师们的拖后腿设定有了新的认识,紧急摇铃。悠远的铃铛声冲淡了婴儿啼哭的威力。“这是……什么邪术?”镖师们勉强维持住清醒,为自己的表现感到丢脸。他们几乎是恼羞成怒地拔出各自的砍刀,缓缓围过来,“头儿快杀了这个怪物,它能蛊惑人心!”“头儿……呃啊!”刀刃刺破皮肤,正在叭叭的镖师骤然发出一声惨叫。他低下头,僵硬地看着穿胸而过的刀,又生锈一般一点点扭过头去。是谁在后面?噗嗤。没等他看见人,胸口的刀又猛得拔了回去,力气迅速流失,使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往前一栽。其他人急怒:“老五!”老五倒下的身影后露出了头皮全身血的另一个镖师。血液还在往下流淌着,这个镖师的表情很奇异,脸皮抽搐,双眼暴凸,握刀的姿势也与常人不同,十分别扭,就像婴儿刚学会抓握东西一样。等等,像婴儿?!赵一酒忍无可忍,猫婴骨头的坚韧超出想象,居然能一边抵抗颈骨断裂的威胁,一边分心控制人偷袭。他感受着手底下人皮的触感,终于是咬牙用力把猫婴的头骨捏碎了。“啊——”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四肢瞬间软了下去,受控的镖师眼珠子一突,带着视神经一起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与此同时,另一边跪着的白衣人们噗的一声漏了气,离得最近的赵儒儒看得十分清楚,这些人张开嘴,嘴里冒出一阵黑烟,随后就猛然瘪了下去,仿佛血肉全被抽走,只剩下一张皮囊。干巴巴的人皮和衣服一同掉落在地。她及时后退,避免自己吸入那些黑烟,但还是闻到了一点。旋即便感到了一丝熟悉。这味道……怎么这么像他们把线香点燃在戏班子的香炉里时,问到的那股烟味?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