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帝满面寒霜地回了保和殿。
丁公公伺候宣平帝多年,还没见过主子发那么大的脾气,一时间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另一个近来得宠的内侍大着胆子张口劝慰:“请皇上息怒。皇后娘娘也是无心之过……”话还没说完,宣平帝便怒道:“朕和皇后之间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多嘴。来人,将他拖出去,杖责三十!”
倒霉的内侍被拖下去,啪啪打了三十板子。
叫你多嘴,该!
丁公公轻手轻脚地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宣平帝手边,依旧一个字不敢多说。
宣平帝寒着俊脸,一口饮尽杯中温水,然后嘭地一声放到了桌上。
丁公公眼皮一跳,从一旁跑腿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冲太医当值处的方向努努嘴。小内侍心领神会,悄然退下,一出寝室门,飞快地跑去太医当值处。
程锦容正整理药方,听到匆匆脚步声,有些讶然地抬头。
只见小内侍急匆匆地跑近,压低声音道:“程提点,皇上忽然从椒房殿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刚才孙公公多嘴说了一句,就挨了板子。丁公公让奴才来送口信,请程提点去劝慰皇上。”
内侍们眼明心亮。
宣平帝对梁皇后确实十分喜爱,最信任最倚重的人却是程锦容。
程锦容一直恪守臣子本分,从不倚仗天子信任做任何不该做的事,平日里就连话也不多说一句。
皇权至高无上,离皇权这么近,对天子拥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却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如此品性,着实令人敬佩。
也因此,宣平帝一发怒,丁公公想到的人便是程锦容了。
程锦容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略一点头,起身去了天子寝宫。
倒霉的孙公公已经被打完了板子,抬了下去。贺祈和十几个御前侍卫守在寝宫外。程锦容快步而来,贺祈抬眼看了过来。
夫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触。
贺祈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没错,正是梁皇后献美激怒了天子。
……
程锦容脚下未停,走到门边,扬声道:“微臣程锦容,求见皇上。”
丁公公来开了门,竭力压低声音快速低语:“皇上十分恼怒,程提点多加小心。”
程锦容嗯了一声,迈步而入。
年轻的宣平帝,面色沉沉地坐在椅子上。那张平日俊秀温文的脸孔,被一层寒霜笼罩,连周围的空气也像冻结凝滞一般。
内侍们都退了出去,丁公公也退出门外,顺手将门关紧。
厚实的门一关上,寝宫里便只剩宣平帝和程锦容。
程锦容缓步走上前,拎起茶壶为宣平帝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大喜大悲大怒,情绪激烈最易伤身。请皇上保重龙体,稍安勿躁。”
宣平帝用力握紧手中的杯子,手背上青筋毕露:“她根本不懂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