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永安侯夫人正闲着发愣。
永安侯府里琐事繁多,内宅诸事都要由她打理。每日这个时辰,她都会坐在内堂里,府中所有管事前来禀事,需要支用银子的,也得一一禀明,她发了对牌,管事们去账房那儿才能拿到银子。
府中每日采买,百余丫鬟小厮的月银,侍妾和庶子庶女们的衣食用度,另有人情走动来往,族人们登门打秋风,或是有求于侯府……哪一样都得她这个当家主母操心。
便是府中几百亲兵的月银用度,她也得过问操心。
可今日,她坐在宽敞整洁的内堂里,竟无事可做。
这么大的宅子,主子只有裴璋一个。而且,裴璋每日进宫当差,回府也就沐浴休息而已。宅子里的下人也都是被调教妥当的老人,没什么可指责挑剔的。
裴璋天没亮就走了。
永安侯夫人起身后,吃了早饭,进内堂召两个老仆问了几句,就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个多时辰。清闲得令人发慌。
白薇见永安侯夫人兴致不高,轻声道:“夫人若闲着无事,不如去园子里四处转一转,消遣解闷。”
也好。
永安侯夫人略一点头,起身出了内堂。不必她张口吩咐,身后的几个丫鬟便迈步跟了上去。
这处宅子,当然远不及永安侯府。三进的宅子,在永安侯夫人看来,不过是堪堪能住而已。因之前多年无人居住,园子也未精心打理过。
裴璋无暇也无心过问园子,住进来之后也未管过。永安侯夫人转一圈,便拧起了眉头。
就在此时,一个丫鬟快步而来,低声禀报:“启禀夫人,二公子来了。”
丫鬟口中的二公子,自然是裴钰。
永安侯夫人倏忽沉了脸:“他来做什么。”
便是请她回府,也该是永安侯亲自来。
白薇轻声劝道:“夫人先别恼。二公子既是来了,夫人不妨先见上一见,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永安侯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到底还是见了裴钰。
裴钰对嫡母倒是十分恭敬,拱手抱拳行礼:“儿子见过母亲。”
永安侯夫人瞥了裴钰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不在府中伺候你父亲,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裴钰早习惯了嫡母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恭声道:“父亲今日上朝去了。儿子奉父亲之命,请母亲回府。”
永安侯夫人冷笑一声:“你父亲巴不得我永远别回去了,怎么会让你前来。是你自作主张吧!”
“母亲误会了。”裴钰陪笑道:“父亲不张口,儿子怎么敢擅做主张。”
这倒也是。
永安侯夫人心里一动,神色略略缓和了几分。
裴钰又道:“母亲思念大哥,出府来和大哥同住一段时日无妨。不过,明日是五姐新婚回门的日子,母亲若不在府中,于五姐颜面总不好看。传到卫国公府,说不定会生出慢待五姐之心。母亲素来最疼五姐,如何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