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容默默地看了片刻,然后,放下车帘,将宫中一切都抛在身后。
太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程锦容的脸上。程锦容没有张口说话,太夫人也未吭声。马车里一片安宁。
过了许久,太夫人才张口打破沉默:“锦容,你的伤势如何了?”
程锦容定定神,微笑着应道:“已经好多了。没人搀扶,我也能走几步了。”
“如此就好。”
太夫人松了口气,满面欣然:“那一日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你在养伤,没有皇后娘娘的首肯,谁也见不到你。这些日子,我日日都在担心你。”
程锦容有些歉然:“孙媳不孝,让祖母忧心了。”
太夫人叹了一声:“谁也没料到,宫中会出这么多变故。那等危急情形下,你挺身而出,救了皇后娘娘,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不过,我私下里也叮嘱你几句。”
“谁都不及自己重要。不管在何时何地,都要先保全自己。”
“万幸你没受要命的伤,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三郎要怎么办?阿圆阿满又该怎么办?以后行事,也得先想想自己的夫婿和儿子。”
在太夫人看来,程锦容冒死救裴皇后的举动实在太傻了。
程锦容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是。
太夫人絮叨了几句,又扯开话题:“宫中接连死人,一个比一个身份贵重。大皇子四皇子都被关在天牢里,不知要被如何处置。”
“还有晋宁侯镇远候,两人都受了牵连,也不知能否逃脱一劫。”
勋贵们彼此联姻,同气连枝。孙媳魏氏就是出自镇远候府。太夫人对此事也格外关注。
程锦容没有出声。
以前的裴皇后和太子,或许会放过晋宁侯镇远候。
现在,绝无可能。
能不累及家人,已是万幸了。
……
马车平缓向前,终于在平国公府的门口停了下来。
国丧期间,平国公府内外皆一片缟素。就是今日也没取下。正门大开,贺家上下身着素服前来相迎。
极少露面的贺淞也穿着素服站在门口。
贺大郎贺四郎各自下马,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夫人下了马车。
紫苏和甘草,各自红着眼上前,扶住程锦容的胳膊。
程锦容安抚地看了她们一眼,低声道:“我没有大碍,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么?”
紫苏目中满是水光,哽咽着低语:“这些时日,奴婢日夜忧心。小姐总算是安然回来了。”
“是啊,奴婢也天天念着小姐。”甘草也一样压低声音。不过,她天生大嗓门。便是压低了声音,也比别人响亮得多。
众人情绪都很激动,簇拥着太夫人和程锦容一同进了府。
太夫人在宫中跪灵多日,早已熬得疲累不堪,硬撑着回到府中。也没力气再说话,在贺淞的陪伴下回了院子歇下。
母子两人一番长谈,不必细述。
程锦容进府后,就坐了软轿,一路回了院子。踏进院门的刹那,熟悉的哭闹声传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