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七皇子八皇子领着众臣回来了。
宣和帝的龙体已经安葬进皇陵。
六皇子卧榻静养,未能露面。
一身素服的裴皇后亲自相迎,对着七皇子八皇子温声说道:“太子身体未愈,不能亲去皇陵,你们兄弟代太子扶棺送葬,这一行几日辛苦了。”
七皇子八皇子如何敢当,立刻在嫡母面前跪下磕头:“儿臣幸不辱命。”
裴皇后亲自扶起七皇子八皇子,又对一众送葬的臣子们说道:“你们一路辛苦。太子想见一见你们。你们这就随本宫前去。”
前往皇陵送葬的臣子,共有三十余个,皆是朝中四品以上的重臣。
此时,众臣同时露出感动之色,一共拱手应下。
宣和帝的丧事已了,接下来,就该是新帝登基改朝换元了。只是,太子尚且不能下榻,根本支撑不了一整日的登基大典。到底该怎么办?
这几日,众臣无不在思虑这个问题。现在太子要见他们,想来也和这桩要紧事有关。
……
众臣一同进了太子寝宫。
六皇子被扶着坐在床榻上,脸孔俊秀苍白,几乎没什么血色。一双黑眸却冷静镇定。
众臣一同跪下行全礼:“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众卿免礼平身。”六皇子中气不足,音量不算高。张口先是一番安抚施恩,夸赞众臣的忠心。
这些套话,众臣听听就算。面上的感动感恩,都是装模作样而已。
六皇子做了两年太子,和众臣们时常打交道,自然也很清楚,只凭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就想收拢臣心,那是痴人说梦。
要掌控群臣,想彻底执掌朝政,绝不是易事。没有三年五载,根本做不到。
六皇子很快话锋一转,轻声叹道:“孤是父皇钦封的太子,如今父皇已经安葬,孤却因身体虚弱之故,不能举行登基大典。不知众臣有什么好主意?”
卫国公靖国公这些日子受了裴皇后不少闲气,此时像锯嘴葫芦一般,各自沉默不语。
武将们以卫国公靖国公为首,他们不出声,其余人便也不吭声。
永安侯惨死,镇远候晋宁侯都被关进天牢。只余一个平西侯,有张口说话的分量。他的儿子朱启珏做了驸马,如今身负重任,深得皇后太子信任重用。
平西侯上前一步,第一个张口说话:“末将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心思鲁直,想到什么就要说什么。若有什么说得不周全之处,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已经葬进皇陵,太子殿下就该登基为新帝。可以先登基,正了名分再说。至于登基大典和祭祀太庙一事,可以等殿下身体痊愈了再进行。”
六皇子目中闪过满意之色。
他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这等事,总不能自己张口说出来。
在数日前,他在朱启珏面前暗示了几句。朱启珏心思也算细密,琢磨了两天后,悄然令人送信给亲爹平西侯。
也因此,平西侯今日第一个张口提议先登基后举行典礼。
六皇子心里千肯万肯,面上却露出迟疑又惭愧的神情:“历朝从未有过先登基再举行典礼的先例,孤开此先例,心里实在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