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果然是繁华。”赫连光三人出了中州后,一路大摇大摆的往长安去。那些商人报官后,当地官府觉得那三人定然是走小路,于是便追错了方向。“大郎君,皇帝看来颇得人心呐!”耶律钦有些沉重的道。“你还想复辟大辽?”赫连光问道。“做梦的时候会。”耶律钦苦笑。“他得他的人心。”赫连光冷冷的道。前方便是关中门户雄州。随着两地的联系不断增加,甄斯文请示了长安,给赞城小朝廷开了一道口子:持赞城路引的可以畅通无阻进出大唐。当时有人大声疾呼,说这是大唐想兼并大辽的开端。可时光荏冉,长安的皇帝压根就没往赞城多看一眼。“杨光?”城门中的军士拿着路引看了赫连光一眼。“是我。”赫连光抬头。“拿下!”十余军士围住了他们,剑拔弩张。“别动手!”耶律钦举起手,“咱们是良民。”“良民?良民一刀能差点杀了别人的护卫?绑了。”三人被绑住,随即丢进了牢里。天气热,官老爷火气大,第二日把三人提出来,大堂上也不问话,先一拍桉几,“打!”耶律钦本想把误会澄清了事,可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个不问情由就要动手的官员,刚想开口,赫连光却说道:“你不问情由便要动手,这便是大唐的官员吗?”“果然是尖牙利齿!”官员火气上来了,“还不动手?”“这便是他的治下吗?”赫连光准备发力绷断绳子。小祖宗……耶律钦心中叫苦,开口道:“误会,都是误会。”“重责!”官员彻底被激怒了。彭的一声,赫连光身上的绳子被崩断,径直去抢了一根棍子,奋力噼向堂上的官员。“救我!”官员被吓坏了,仰头就倒,却恰好避开了这一棍子。呯!棍子砸在了桉几上,一声巨响,棍子崩断,可桉几竟然也被噼为两半。天神!要是这一棍子挨个结实,怕是小命都没了。官员这才想到了桉卷中的记录:那个少年身手不错。这特娘的是身手不错?分明就是一头小老虎!“来人!来人!”军士们蜂拥而至,把三人围住。“跪下!”官员狞笑道。“我凭何跪你?”赫连光心中失望之极。“不跪,杀!”官员举起手。“这真是误会啊!”耶律钦苦笑,“我家大郎君不是外人……”“那他是什么内人?”官员问道。“你可令人去长安报信,就说……赞城故人来了。”“赞城故人?”官员冷冷的道:“若是缓兵之计,耶耶能让你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三人被重新投入牢中。“大郎君这是何苦呢?”耶律钦劝道:“那毕竟是你的生父,每年大长公主和您的生辰,那人都会派人送来礼物。给大郎君的礼物更是从未重复过,可见是用心了。”“他只是沽名钓誉罢了!”在懂事之后,赫连光问过长陵自己生父的事儿,长陵如实说了。至于未来,长陵说长安是长安,赞城是赞城。原来,父亲不是我的。赫连光失落许久,渐渐的,就变成了失望。商人们往来于长安和赞城之间,会带来长安的消息。大唐皇帝攻破了蜀地,擒获伪帝李泌。洛罗入侵,听闻皇帝一统大唐后,竟然不战而逃。大唐越发强盛了……长安百姓穿着的衣裳比咱们这边小吏都穿得好。大唐百姓吃的饭食越发好了……大唐越发有钱了……这是军队的反馈。甄斯文的麾下在这几年换过几次装,一次比一次犀利。犀利,自然代价不菲。双方的骑兵隔三差五就会碰一次面,看着对方那鲜亮的甲衣兵器,赞城的骑兵不禁心中反酸。人比人,气死人啊!赞城渐渐没落。越没落,赫连光就对生父越不满。这一路游历他本想找到大唐的弊端,可看来看去,小的弊端不少,但大的,要么是他当下看不出来,要么就是……没有。距离长安越近,他就越不安,甚至想回去。现在好了,不用回去了。这一次被关押就惨了些,饭食差了许多。过了十余日,赫连光专心在牢中修炼,耶律钦专心唠叨,罗普专心发呆……脚步声传来。赫连光睁开眼睛。一个看着颇为威严的中年男子在官员的陪同下走了过来,官员指着赫连光说道:“就是这个少年。捷同知别看他年纪不大,可下手却狠毒,差点一刀杀了商人的护卫,那日还差点一棍子打死了下官……”捷隆走过来,“姓名。”赫连光默然。耶律钦说道:“赫连光。”捷隆眸子一缩,旋即问道:“赞城来的?”“是,娘子令大郎君来长安……游历。”“你口中的娘子是……”“你该知晓的。”耶律钦说道:“不知赫连娘子可好?据闻她做了丽妃,还生了孩子。娘子听闻后还唏嘘了一番,说当年寄人篱下的女子,终究找到了自己的一片天。”官员听的满头雾水,刚想说话,就见捷隆恭谨行礼。“锦衣卫同知捷隆,见过小郎君!”……当看到长安城时,倔强的赫连光也不禁为这座当世雄城赞不绝口。城门外有一个内侍在等候,见到捷隆后,目光就转向了赫连光。他迎了过来,捷隆点头,内侍这才确定身份,行礼道:“见过小郎君。陛下在从蜀地归来的路上,不过太子殿下听闻小郎君来长安的消息后很是欢喜,令奴婢前来相迎……”内侍眉眼通透,见赫连光一脸倔强,就一边陪着他进城,一边解释道:“前年蜀地那边栈道垮塌,跌了几个旅人下去。陛下听闻后就说必须要把蜀道打通。这不,去年蜀道大致修了出来,蜀地百姓派人来长安感谢陛下,请陛下去蜀地走走。陛下最爱百姓,当即就去了。陛下走后,便是太子监国。最近事多,殿下与臣子们忙的不可开交……”一番话说的不疾不徐,不卑不亢,让耶律钦都多看了此人一眼。进了皇城后,有人来接待耶律钦二人。赫连光心中有些不安,回头看了一眼,但旋即就压下了那些情绪,微微昂首,跟着内侍进宫。一路到了一间宫殿外,内侍进去请示,赫连光就听里面有个年轻人说道:“……阿耶说过,有一个颍川杨氏便是异数。有功必赏,爵位到手也就是酬劳……既然是酬劳,五世而斩不够?说不够的人,不是无能,担心自己无法养活家人,就是贪婪,总想趴在大唐的身上啃噬,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这等人越多,大唐就越危险。这都影响到国祚了,还和他们迂回什么?按照孤的看法,对这等积年的勋戚就该两手准备,其一,压制,令他们不敢造次。其二,令人引导……他们家中数百年积攒了多少家当?随便经商或是做什么,活的比天下九成九的人都舒坦。这若是还不满足,那便什么都别要了。”“殿下所言甚是,不过那些毕竟是功臣之后……”“五世荣华富贵为酬劳不够酬功吗?”年轻人的声音听着有些不满,“人要惜福,颍川杨氏便是不惜福,觉着自己还能啃噬天下千年,结果一朝覆灭,连个后人都没了。孤读书不求甚解,却知晓一个道理,越是贪婪的人,最终的结局就会越惨烈,绝无例外。”“殿下所言甚是,那回头臣就令人断了那些年限到了的勋戚的钱粮?”“断了!”年轻的声音说道:“不要拖延,一拖延便会让那些人心生侥幸。这人一旦侥幸就会生出各种渴求。求而不得,便会怪责朝中……”“是。”里面传来了各种声音,紧接着臣子们鱼贯而出。几个臣子好奇的看了赫连光一眼,随即低声商议政事。内侍出来,“跟咱来。”赫连光跟着他进去。宫殿不大,上面刚站起来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看到他后,微笑道:“可是阿光?”“是我。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