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走到最远的地方就是鼓山了。虽然通过手机和电脑,能看到世界各地的风景,但远方还是那么有吸引力,远方就是远方,不会因为数据的传播而失去它的神秘感。”边泽是这样开场白的。
郁姝宁轻轻鼓掌,“有感觉了哦,大诗人边泽同志。”
“别打岔。”
“好好好。”她果然不说话了,全神贯注盯着丈夫的脸颊,黑夜里她的眼睛闪着光。
“当时我跟一帮村里玩伴一起,我们在玩打仗游戏,就是拿玩具枪,BB弹,躲在一个山脚的破屋附近,我们戴着潜水用的护目镜,脸上包着毛巾,一个个都感觉自己是悍匪。我们上蹿下跳,玩累了,或者子弹都打完了,就停下来歇一歇。”
“你们男孩子都玩这么危险的游戏吗?”
“对啊,当时小孩很多游戏都不能玩的,虽然都有电脑,不过总在家的话,会被同学看不起,小学嘛,也是在村里的公立学校读的。”
谈及教育,郁姝宁顿时忧心忡忡,“阿泽,你说儿子以后教育怎么办。还有他的户口。你和我都是要上班的,不知道儿子能不能适应城里。”
边泽对此有一种男人的粗疏,“到时候再说嘛。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倒是想得美,凡事预则立,这种事情我们得给儿子安排好的。”
“我也没有城市户口,”边泽摇摇头,“不也挺好?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不用想什么望子成龙,我对儿子最大的愿望是健康,当一个正直的普通人,有一点自己的爱好,会有一个喜欢的女子,”他笑着看了郁姝宁一眼,“这样就已经很足够了。”
郁姝宁摇摇头,“我还是希望儿子能有点闯劲。”
“想让他有闯劲,是指当人上人,还是去别的地方走一走?”
“我,我也说不好。阿泽,你觉得现在的日子幸福吗?回到城里,我们每天还得幸苦讨生活,活了一辈子,攒下一点钱,都给儿子买房和教育。阿泽,我真的觉得村里的生活挺好的。”
“挺好?你是没去田里做农活。现在好在有机器帮忙,能节约人力,还有化肥,杀虫剂、除草剂,还有转基因的种子,不过做农活永远是最苦的。什么时候把农耕也工业化了,说不定才会好一点。”
“……孩子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吧。”郁姝宁叹了一口气,“我们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能帮他到哪一步,也看他自己。”
边泽轻笑,“说什么丧气话呢,我们的人生啊,刚刚开始,过两天带你去看海。”
“海有什么好看的,”郁姝宁翻白眼,“当我是乡巴佬啊,我看过的海多了去了。”
“以前你看海是看海,现在你看海是和我一起做梦。”边泽将手臂从郁姝宁的后颈环过去,被她发丝烘热的皮肤有熨帖的温度。
“怎么说?”
“看海嘛,主要是看心情,我和你坐着火车,一路哐哐哐,到了海边下车,然后带上遮阳伞,收音机,铺开餐布,吹着风,看太阳一点点落到身后,到山后面,这时候海面会像是银箔一样漂亮。”
“那也就一般般嘛。”郁姝宁微笑着,凑在边泽肩头,“我看过太阳落到海平线下,就像是一道金色的长柱照射到海滩上,到处都是金灿灿的,天是橘红色的,云朵也很美。”
这时候外面是风雨和雷的黑夜,边泽眼前却仿佛已经出现了妻子描述的景象,“对,不过,到时候,收音机里会播放轻快的蒸汽波,我们手牵手,在沙滩上慢慢走……”
“什么嘛,我们都在沙滩走了,怎么能听到收音机的音乐?”
“那我手提着收音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