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主任的办公室内。
吊儿郎当的郭大撇子颠着二郎腿,吧嗒吧嗒抽着烟,不时还看看什么牌子的烟,仿佛对几位老师傅的目光,置若罔闻。
“郭主任,喝茶~!”
几位六、七级工,可以说是一车间登峰造极的存在,特别是易中海寄了后,那是成功从第二第三梯队,晋升到第一第二梯队。
一车间的产量,是看那些坐办公室的么,要说还真不是,凭的就是这些老师傅的独门绝技,才能完美度过每个月的阶段性指标任务。
此时他们,也没了往常的傲气,其中的一位七级工大师傅,恭恭敬敬的把大茶缸续了水,双手端到了往常颇有些看不起的郭主任面前。
其他人瞅见,眼皮子颤了颤,眼中看向郭大撇子的目光,那就更热烈了。
这时候的郭大撇子,那架子摆的可忒大,吐了口烟圈后,拨了拨手背,把杯子拨到了办公桌边上。
“潘师傅,我可不敢呦,当不得这么客气,您这当初可都是直接喊我郭大撇子的,您这喊我主任,太折煞我了!!”
老师傅脸红一阵白一阵,面色尴尬的很,轻轻的把杯子放在了办公桌上,多了些束手束脚的紧张感。
没办法,当初进来时他就已经是一车间的老师傅了,那时候小郭刚进来,他左撇子对于车床加工来说,本身就是相当于残疾人操机。
现在的车床各种都是按照“右手刀”来设计,只考虑右手的人工操作,大家都看不好这个新来左撇子。
谁知道,人家转技术员之后,图纸画的比别人好,还比别人快,眼见着,都已经升到了主任。
这时候被挤兑,老师傅面子挂不住,但挂不住又能怎样,涉及到上楼这种关乎人生的大事,面子一文不值,哪怕当众拿捏自己,但只要能把房子问题解决了,挨痛批一顿都值了。
“郭主任,您呐,大人不记小人过,毕竟咱们这一行,这硕大的京城,左手能出头的,也就您一位,恕我眼拙,眼拙!”
潘师傅求人,场面话说的倒是一套又一套,这番恭敬的样子,加上恰当的马屁,拍的郭主任很舒服。
“就是,我干这行这么多年,您郭主任真的是万中无一,要是别人升咱车间主任,我肯定不服,唯独是您!”
另一位老师傅,眼看老潘不讲武德,也赶忙搭腔,捧了起来,这时候可就看谁的印象分了,不用超过别的部门,只要在一车间里,超过其他人,那就够了。
“好了好了,郭主任,咱几个,也是给一车间立下了汗马功劳,每年评优,拿红旗,也都是咱们大家带头干,没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
另一位七级工陶师傅,有些看不过去,几個老伙计如果全都光顾着自己,那就全完蛋。
现在厂里,房子都建好了,却提都不提这一茬,要不是自己车间有人混进家属区,大家伙还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儿,这明白里面有问题。
老易是走了,但他们几位,代表的就是一车间,现在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回头房子真进别人家口袋里,回去脊梁骨都得被家里戳烂。
陶师傅看来,他们几个就得合起伙,要分,这在座几个一个都不能少,要么,就大家伙都没有。
办公室内,都没有笨的,瞬间都回过味来,各个眼珠子乱转,衡量着利益得失。
看到这个架势,哪能让他们继续团结,郭大撇子清了清嗓子。
“咳咳,相信大家也猜到了,这有些东西,其实上边也不好说,厂里也有难处,前边李副厂长,顶了那么大的压力,把三分厂迁了出去,但三分厂多大,大家伙也都能看的见!”
“这么大点面积,犄角旮旯都算上,也建不了不少房子!”
郭大撇子伸出了左手,在小拇指头掐了掐,目光轮流和几位老师傅全部对视了一眼。
意思很明显,狼多肉少,人多房少,不够分,但消息也不能从他口中出去,只是让他们内心自己想,来半公开的告诉他们。
几位老师傅对视了一眼,有城府浅的,眼中都已经有稍许着急的意味在里边了。
“郭主任,我家……!”
“不用说家庭困难,工龄多长,跟我说没用,厂里现在都不通知,你现在说这些,我找谁反映去?”
眼看老师傅已经开始哽咽着装模做样诉说家里的困难,郭大撇子赶紧摆手,示意打住。
“现在谁家都不容易,你们还好,一个月都大几十块,来得早,分的房子也不差,其他人家呢,就刚才,那谁谁的徒弟,还住的是倒座房呢!”
场面上的形势,郭大撇子牢牢占据着主动权,要不是当干部的呢,脑子就是好用,几句话把老师傅们的话给堵了回去。
再争着吵着要房子,你们就是给厂里添负担了,就是没有一点大局观,格局小了。
“那郭主任,您说吧,咱们都一起这么多年,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家里大的都结过婚,挤一块总归不方便!”
“对对,郭主任,咱不谈条件,你看大家伙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给指条明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