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宁宁成功的接近了陈金城当初指示给她的几个重要目标之一——杨玉登,并且从他的手上拿到了科研资料和数据,不过崇明当局的反应很快,并没有被她的制造的“烟雾弹”给迷惑。身处东滩国际会议中心的机构当中的陈金城,除了登岛初期和高宁宁见过一两次面外,两人这近半年来几乎没有过私下的交集。高宁宁要把从杨玉登电脑中拷贝出来的东西交到陈金城手里,但是她见不到这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在凶杀案之后也不可能出来见她。陈金城是华国人,但是私底下却早已经被别国收买。早在灾难之前他就回国潜伏起来,当初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中规中矩地做着明面上的工作。灾难发生之后,他来到崇明并且成功打入东滩国际会议中心内部,从那一刻开始陈金城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地方会大有可为。他十分谨慎,因为所图甚大,所以步步都很小心。眼下让高宁宁棘手的事情就是无法将东西交到陈金城手里,而东西交不上去,她的任务也就不能算全部完成。这几天里高宁宁想过很多办法,不过最后所有的点子都被自己一一给否定掉了。首先伪装成运送生活物资或者提供劳动保洁的人员混进去就行不通,因为东滩国际会议中心里的人衣食住行都有专门的渠道负责,而这些渠道全部被把控在华国政府的手里,以高宁宁的能量是不可能插得进手的。她要伪装成送货或者保洁的某个人,首先就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虽然眼下能够很好的扮演成裴恩惠,但是做到这一点其实很不容易。高宁宁和那个被她杀死的蒲甘女子在长相上有几分相似,两人在‘清凉里’一起生活了数月之久,她通过反复的观察和揣摩之后才对裴恩惠的行为习惯了如指掌。而且杀人之后对尸体的处理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若非万不得已或者已经准备好了后手,高宁宁一般不会出此下策。如何将资料送到陈金城的手上成了如今摆在高宁宁面前的头等大事,因为资料也有时效性,时间拖得越久,它的价值就会变得越低。高宁宁的任务进度突然止步于此,这让她的心情有些烦躁,冬日里的风吹拂在身上也无法赶走那份焦虑。“裴恩惠这几天有点怪怪的,”‘清凉里’的某间屋子,老板朴在孝站在窗边注视着窗外的景色,他留意到湖边的人影,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瀛东的情况在杀人案发生之后的几天中逐渐趋于平淡,政府将这归功于对娱乐场所进行停业整顿之后带来的效果,地方上的巡查也比之前严格得多。顾安南的治安大队分成几班,几乎一日数查,治安人员巡逻的身影穿梭在瀛东的各个角落,先前个别的城狐社鼠也老实得多,当然不老实的已经被关在了牢里。这一天,瀛东又发生一起杀人案,尸体被找到的时候还很新鲜。“才埋不久,”顾安南赶到掩埋尸体的地点,看见被人发现的尸体。“说说你当时看到的情况,”顾安南检查过尸体之后,朝发现它的那名男子问道。发现尸体的人名叫杨保华,是新桥村二队农场的农民。他回忆了一下先前在瀛东北边的田间小路上看到的情况,接着向顾安南描述起来,“前面我去队里的大棚看下黄瓜,然后打算收点土豆回去当菜吃。谁知走到这附近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人拿着锄头在这里刨土,我以为他们是偷菜的贼,就跑过来撵人,那几个家伙看见我过来都撒丫子跑了。”“等我跑到这里,就看到这人刚给埋了一半,还有半截身子剩在土坑外面没来得及盖土……,这人我之前好像见过,应该是隔壁良种场村的。”“你过来的时候,看的有几个人在这里埋人?”顾安南问道。“四个,”杨保华说道。“那四个人的样子你还记得吗?”“没看清脸,不过衣服和身材倒是有印象,”杨宝华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顾安南问什么他就说什么。“把尸体抬上车,我们去良种场村,”顾安南原本打算先回队里,不过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良种场村和新桥村毗邻,坐落在立新村和瀛东的中间区域,这里也有一个治安分队,人数没有顾安南的瀛东治安大队那么多。顾安南带着杨保华和自己的人马不停蹄的赶到良种场村,进村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封住出去的路口,然后把村里的治安分队队长朱春和找了过来。“朱队长,这个人是你们村的吗?”见是死了人的案子,朱春和也十分重视。此时离死者死亡的时间没过多久,即便尸体的脸上粘黏着一些泥土,然而身份却不难辨认。“是我们村的劳宗诚,”朱春和点了点头。他认出了死者的身份,脸上也出现了惊讶的神色。“他平常有跟人结怨吗?”“没有,劳宗诚平时是一个挺本分的人。”朱春和想了想,说到本分这个词的时候语气顿了顿。“顾队长,”杨宝华在附近围观的村民中发现了四个眼熟的身影,他虽然长得老实巴交的样子,但是心思却很活络。只见他悄悄地扯了扯顾安南的衣服,用手指着人群中的四个人道,“好像就是那四个人,衣服和身材都很像。”顾安南神色一凛,立即大手一挥,“抓人。”那四个被杨保华指出来的人脸上只是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四人都没有慌不择路的逃跑,而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顾队长,你怎么随便乱抓我们村的人啊?”朱春和没料到顾安南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吩咐手下抓人,他拦住顾安南,摆出一副要跟这位大队长理论的姿态。“朱队长,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凶手一般有很大可能会返回现场打探情况,而且我有人证在这里,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不抓人?”顾安南望了他一眼,接着让手下的人把抓住的那四个家伙押到面前来。“人是不是你们杀的?”顾安南问道。“冤枉啊,”四个人一齐叫起了屈,“劳宗诚跟我们仨关系都很好,平时一个队里干活的,我们怎么会杀他呢?”顾安南查过死者身上的伤,那是几处刀伤,伤口位置比较乱,胸口、腹部甚至胳膊上都有伤口。他根据这些伤口的位置判断死者死之前应该和人有过冲突,而且是在冲突中被刀子刺中要害失血过多而死。他观察了下面前这四个人的衣服,在上面没有发现血迹。“有可能凶手杀人之后已经换过了衣服,”没有血迹并不能排除他们作案的可能,因为杨保华是目击证人,顾安南对他的指认在原则上是优先支持的。“他们四个的屋子在哪?”顾安南突然朝朱春和问道。“在那里,”朱春和指了指大队场屋里挨着的几间房子。“老习,去搜下,看看他们农具当中的锄头什么的,上头的土新不新鲜。”顾安南对习勇亮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专门留意了一下那四个人的脸色,果然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慌。几把锄头被习勇亮从那四个人屋里搜了出来,这几个锄头都是板锄,锄刃高比宽略长,主要用于大面积的浅度挖掘,比如土地的松土挖坑。锄刃上都有泥土的痕迹,而且确实如顾安南猜测的那样,泥土还有一些润,所以粘在锄刃上有一定的附着力。“幸好来得及时,”顾安南心里已经基本确认了凶手就在这四个人当中,或者就是他们四个人。他在掩埋尸体的现场时发现尸体被掩埋的时间比较短,当即就料到死者是刚死不久,而且凶手在掩埋过程中被人发现之后仓惶而逃。如果顾安南那个时候选择的是带尸体先回瀛东治安大队的话,肯定就会给凶手留下充裕的准备时间去消除掉作案的痕迹。只有当机立断按照杨保华提供的线索赶来良种场村,才能让凶手猝不及防。顾安南的果断收获了结果,从杨保华对凶手的衣着和身材的印象以及锄头上新鲜的泥土痕迹来看,这四个人都有嫌疑,他们谁杀的人顾安南还不知道,但是可以确认的是,这几个人都参与了掩埋尸体的行动。“只要知道他们参与进来了就够了,”顾安南如是想到,因为在他看来,剩下来的鉴别工作会变的很容易。顾安南面对这种情况的案件非常有经验,当初攻略东滩之后,他就一直坐守瀛东负责该地的生产重建,类似的大小案件不胜枚举,他有一招无往不利的办法,那就是囚徒困境。这个概念知道的人很多,但是想要破解它却十分不易,至今为止,在国内外各种案件中能破除囚徒困境这道壁垒的情况非常稀少,因为人性的复杂,导致囚徒困境中的人心思往往各异。而且处于困境中的人数越多,他们便会被逐个攻破得越快。“把人带回去,”顾安南吩咐手下的士兵道,“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顾队长,”朱春和再一次拦住他道,“仅凭几把带着土的锄头就断定我村子里的人是凶手,这未免太草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