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彭股长肤色较白,是个高高瘦瘦的四旬中年人,据说身高有一米八八,他平日与别人握手之时,都需要躬下身躯,久而久之,看起来有些驼背,活脱脱像个大虾米!彭股长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从他满身的酒气与通红的脸上,不难看出,此人也是从另一个酒局中赶过来的。
刚一进门,彭股长就爆发出一声长笑,然后紧走两步,来到了已经起身的赵有铭跟前,双手伸出,热情地抓住了对方的手,用力握了起来,“赵主任,慢待了,慢待了,哎!身不由己啊,刚刚也是有任务在身,还是跟领导告了罪,才脱身出来,希望你能理解,对不住了,等一下我自罚一杯向您赔罪!”
赵有铭与彭全熟归熟,但关系绝没有多近,不是赵有铭不想跟彭全亲近,而是每次彭全来到采石峪,接待的事情都由薛福贵亲自操持,他这位副主任自当靠边站,根本没那个机会。
至于到县里办事的时候,薛福贵都很难有机会与这位股长大人亲近,他赵有铭就更没有那个条件了,像今天这种单独碰头的情况,绝对是太稀罕了。
“没啥理解不理解的,都是工作,彭股长千万别这么讲,平时谁不是这样,罚酒就不需要了吧,赶紧坐下,我们一起好好喝上几杯才是正理!”见到彭股长,赵有铭还是感受到了一点压力,这种压力,哪怕是他面对书(记)曹大年之时都没多少,或许这就是乡镇干部见到县里干部的正常感受。
彭全依着赵有铭,挨着他坐下,小徐很有眼色地将一杯茶水递到了彭全的跟前,然后道,“股长,您喝水!”
彭全却没理会小徐,反而对赵有铭道,“局里从市里请了几位专家,晚上设宴招待他们,领导都出现了,我没道理缺席……,刚刚小徐和小汤没慢待了赵主任吧?”
找了两个小年轻来应付我,还好意思问有没有慢待,赵有铭只能无力地吐槽几句,却也无法说出心中真实感受,他脸上堆满了笑容对彭股长道,“您看这两瓶酒都空了,就知道这两个小兄弟有多卖力了!”虽然赵有铭不好直接表达出对彭股长的不满,但他仍然不轻不重地点出了,今天招待自己的这二位,呃,怎么是一对儿生瓜蛋子?
面对这种隐晦的指责,不知道彭股长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在有意装糊涂,他浑不在意地又是哈哈一笑,然后看了看桌上的空酒瓶,对小徐道,“酒瓶都空了,你们没看到吗?这是怎么招待客人的!看看酒楼里有这款酒没有,没有的话,出去买两瓶,小汤,你去找服务员要一下菜单,再给做两样招牌菜送上来,快去吧!”
看到彭股长干脆利索地就将这两个跟班打发掉了,赵有铭也有些嘀咕,他知道,彭股长这是要有私密话对自己说了,可是,他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吧?
不过,赵有铭既然看出了彭股长的意思,他必须要按照这位股长大人的意思进行下去,本来他到县城来,就是有着一堆的疑问,如果这点儿事儿都弄不好的话,哪里还有脸回镇里去面对薛主任与曹书(记)?现在正好彭股长主动为自己创造了机会,再不知道抓住,就不是他赵主任了。
待见到这两个小年轻离开了包房,赵有铭讪笑一声道,“很少有机会与领导亲近,正巧有了这个机会,不知道有些工作适合不适合当面向您汇报一二?”
“哎呀我说老赵,虽然我比你大了几岁,但你也别那么生分,既然我们坐到了一起,没啥事情是不能说的,是不是工作中遇到了啥困难?你不妨说说看,我要是能帮到的,一定尽力!”彭股长打着哈哈,似乎对于赵有铭的上道,感到满意。
还不是你们土地局弄出来的事儿,到了现在,反倒像是我们镇里有求于你们似的。心中的不忿赵有铭哪能说得出口,他从乡镇来到县里,本就有种心理上的劣势,因而只得吞下了这个膈应人的问题,还得陪笑脸道,“我们镇对县里还有县直机关下达的各项任务,不能说完成得多么出色,但总归没有拖了领导们的后腿,只是,正好现在有个疑惑,刚刚镇里收到了土地局下发的耕地统计通知,我想请教一下,县里每年这项工作,都放在年底,却不知道此次提到年初,究竟有没有什么玄机?”
“咳!”彭股长听到赵主任的这个问题,也是有些讪讪,虽然他今天就是专程来解释这一问题的,他是带着任务来的,然而这不是一个常规的问题,也不是一个非常易于处置的问题。
“早在几年前,上面就提出了大学生村官试点的议题,你也知道,我们地方对这一提议有许多的不理解,加之上面追得也不是太紧,因而,这项事情也就拖了下来。然而,最近有人提出考察这项政务的推行情况,我们县也是被点了名的,到现在为止,县里还没有实现一个案例,上面的人说了,大学生有冲劲,有头脑,哪怕这项议题有千般的不是,如果你们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能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所以,县里又就此事展开了讨论,并且达成了共识,决定在县里选拔出一到两位大学生,到村中试点,刚毕业的那种人根本没有社会经验,不在考虑范围,毕业超过五年的又少了锐气,最终决定挑选毕业三至五年的大学生,参与到此项事务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