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耳恭听!卫奕撑身起来,背对着景容踱了两步,才转身迎上景容的视线。与此同时,景容也随之起身。二人视线平衡。卫奕拧着那道眉,缓缓道来:“就先说那刘大人吧,朕得知,他与人私下利用职权进行非法买卖,从中盈利,官商勾结,向来要不得,朕岂能让他再戴那顶官帽?在朝为官?还有内阁的鲁大人,他向来不服朕,几次私下与朝中官员谋划着要如何弹劾朕,一心要朕退位让贤,那是谋逆之罪,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朕念及他们都是老臣子,故而留他们几分颜面,只是剥了官职,让他们回京回乡,算是恩泽了!还有周大人,他仗着是翰林院的学士,接富家子弟的私银,引至翰林院去任职,种种受贿行径,朕忍无可忍,试问,这些官员,还如何指望他们为朝廷效力?以防树窟鸟弃,虫蚁残留,朕才迫不得已、冒险行了这一步,而那些新入朝的官员,朕也是细细挑选后提拔上来的,背景干净,都是贤臣,相信一定能为朝廷所用。”句句在理!景容不知其中真假。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那刘大人、鲁大人和周大人,各个都是忠臣,当初离京时,他还特意交代他们辅佐帝王左右,转而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就都成了逆臣贪官?其中诡谲,怕是如一潭深水,望不见底啊。卫奕朝他行近两步,继续道:“朕知道你肯定会误会,本打算等朝局稳定下来后,再派人送书信给你,安你的心,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京来了。”景容不想直接道破,眯了眯眸:“若这些统统属实,皇上罢免他们的官职也是应该。”“朕既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所行之事,自然知道对错,景容,你应该信朕。”卫奕一脸真诚。你应信朕!景容胸口一震。就在进宫之前,纪云舒拉着他的手,让他信卫奕一次。信?不信?他端量着卫奕,道:“皇上若能秉着初心,我自然信你!”“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卫奕展露笑颜,倏地又一脸惋惜,“不过你此次进京,想必也是因秦大人一事吧?说起来,朕真是觉得十分歉疚,他虽然私下安排官员入兵部,没有告知朕一声,也没有交由吏部,可朕并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他却想着辞官还乡,朕当时虽有不舍,但还是允了,可……若朕不应的话,他也不会在途中遇上山匪……秦大人是朕最敬重的人,自登基以来,他教了朕许多东西,乃是良师,”十分自责!景容只道:“凡事已是天定。”“或许吧。”景容不再逗留,拱手告退。卫奕却突然问起:“朕听说,此次侯辽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灭了越丹?”景容回了个“是”字。“侯辽现在掌握了整片西塞草原,对大临来说,希望不是威胁。”卫奕分明话里带话。景容隐约听出了他的意思,便强调道:“侯辽百年来一直与我大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侯辽首领木扎尔也从未想过要与大临作对,绝不会扰乱边境一带,这点,皇上可以安心。”“那最好!”景容离开大殿后。卫奕站在原地许久,才坐回原先的位置,看着眼前那两杯茶。自己的那杯已经喝了一半。景容面前那杯则微丝不动!热茶也已经渐渐凉了……景容从皇宫出来,脚步却停在了宫门口,然后转身看去。宫外宫内,不过一墙之隔!那短短的几步,便造就了人的一生。他的目光从外往里看去,穿过大门、穿过幽长的门廊,穿过一路延伸的大石板,不知究竟最后落在了何处。只知道,望不见尽头!良久,他才收回目光。上马直奔容王府。刚进府,他就朝琅泊问起了纪云舒的事。琅泊说纪云舒去了一趟刑部,将余大理的案子接来过来,现在正在后院画白骨人像。她要接余大理的案子,本就在回京的计划中!景容没去后院打扰她,而是交代琅泊去帮自己查一件事。等到了晚上,琅泊带着消息回来了。禀报道:“王爷,刘大人和周大人等人之所以被罢免的原因,明面上并没有昭告出来,但属下已暗中查实,确实是因为贪污谋逆的罪名而被罢免的。”当真如卫奕所说?景容眉头皱得老高,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一旁的路江知道他心有困惑,上前道:“王爷离京这段时间,我一直观察着京城里的动向,刘大人等人的罪名来的实在太突然,被皇上罢免也很突然,再此之前,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指向他们的贪污谋逆,但刘大人他们却都认罪了,故而甘愿被罢免官职离京,不作逗留。”这话,似乎惊醒了景容。那些官员们最怕的就是惹火烧身,得罪上司,何况还是皇上,皇上若加了罪名给他们,他们自保的方法,就是乖乖顶下罪名,承认罪状,从此远离京城,留条活命。“你的意思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路江;“我也只是猜测,不敢断定。”“看来……到底还是本王想的太简单了。”想到此处,他就心痛!这时——侍卫来报:“王爷,通政司的齐大人来了。”齐大人?景容点头,让其进来。很快,齐大人便拉着自己儿子齐立一起来了。那小家伙步路蹒跚,萌呆萌呆的,和以往不同,这次他乖乖的跟在他爹身边,手里抱着一个漂亮的笔筒,不吵不闹,一双大大的眼睛似乎哭了很久,红肿的厉害。进到厅内。“参见王爷。”“齐大人就不必行礼,只是这么晚了,怎么还将令郎一同带来?”齐大人解释:“这孩子今日哭了一整天,实在离不开我,所以就一块来了。”秦大人死了,齐立这小娃娃哭了好几天。一直抱着他秦伯父送给他的小笔筒。